“从今往后,她就是马家的人。别让我再听到‘领养’、‘来历’这种话——更不准让她受半点委屈。”
陈淑仪眼圈一热,连忙应声:
“爸您放心,我们一定把念慈当亲生女儿疼。”
玲玲似懂非懂地望着老人,忽然奶声奶气喊出一声“爷爷”。
马老爷子嘴角终于牵起一丝久违的笑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锁,亲手为她戴上:“好孩子,从今以后,这儿就是你家。”
当晚,马宅特意摆了一桌小家宴。
念慈坐在专属的儿童椅中,面前是一碗精心烹制的鱼丸粥。
陈淑仪一勺一勺耐心地喂,马家璋不断为她夹菜,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马老爷子都时不时递来一块水果。
可玲玲吃着吃着,突然放声大哭起来:“阿妈、我要阿妈。”
满室热闹顷刻静下。
陈淑仪动作僵住,马家璋赶忙打圆场:“念慈乖,她就是你阿妈。”
“不是的,”
小女孩摇摇头,哭得可怜兮兮,
“你不是我阿妈,我阿妈唱歌,还会给我绣小兔子……”
她越说越委屈,越哭越大声,
“我要找阿妈!我要找阿妈。”
马老爷子脸色一沉,刚要说话,却被师傅用眼神拦住。
老师傅走上前,从布袋里掏出一只木雕小兔,递到玲玲眼前:
“念慈看,喜欢这个吗?你若是乖乖的,师傅下次再给你雕个更大的,好不好?”
孩子的注意力终究易被牵引。
玲玲接过木雕,抽噎着点头。
那晚她搂着那只小兔子,在陌生房间里哭到半夜,嘴里反复呢喃的都是“阿妈”和“阿嬷”,直至累极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那个熟悉的晒谷场。
阿妈坐在竹椅上低头缝补衣服,阳光落满她的头发,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玲玲”。
和刘秀英一样痛苦的人还有许曼卿。
自从女儿去世,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1985年,深圳的风都是烫的。
股票发行的消息像野火窜进油桶,一瞬间,整座城市噼里啪啦烧起来。
深交所还没开门,传说早已撕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深交所挤满了人。
穿西装的、趿拉拖鞋的、手里还沾着机油味的……
所有人都在说同一个词:股票。
银行门口通宵排起长队,攥着钞票的手心里全是汗,眼里烧着一把贪渴的火。
“许记海货”店里,许曼卿合上账本,目光却定定落在报纸证券版。
她做过村里会计,数字在她脑子里自己会跳舞。
这几晚,她拨算盘、划纸笔,越算心跳越快。
这只股票,可能是她等了一辈子的机会。
“你真要去买那玩意儿?”
嫂子朱珊珊端着一海碗鱼丸汤凑近,眉头拧得死紧,
“隔壁老王说多少人要倾家荡产的!”
许曼卿没抬头,指尖点着一行数字:
“风险大,机会更大。”
“经济在疯长,以后这些公司就是摇钱树。”
她终于抬眼,目光亮得灼人,
“嫂子,信我,这笔若赚了,我们把店扩大一倍。”
旁边默不作声的哥哥许文磊突然撂下货单:“我跟你去。多个人,多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