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阿婆!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就打去深圳!找我姐妹!她叫黄佩珊!她一定有办法救我!求求您了!”
她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字迹模糊的、写着永康电子厂传达室电话的纸条,像捧着救命符一样,颤抖地递到老阿婆面前。
老阿婆接过那张被汗水与泪水浸得字迹模糊的纸条,就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眯着眼仔细辨认。她那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永康电子厂”几个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永康……我崽以前也提过这个厂名。”老阿婆喃喃道,声音低沉沙哑,“他说那厂子大,女工多……后来好像听说……厂子没了?”
李远梅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解释:“阿婆,厂子是没了,被收购了。但我姐妹黄佩珊肯定还在深圳!她人聪明,有本事,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帮帮我,只有这个电话可能找到她……”
看着李远梅眼中近乎绝望的哀求,老阿婆沉默了半晌,最终长长叹了口气:“造孽啊……好吧,明天一早,我去镇上卖草药,顺便帮你打这个电话。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这一夜,李远梅躺在老阿婆简陋的竹床上,辗转反侧。脚踝的疼痛阵阵袭来,但比疼痛更折磨人的是内心的焦灼与恐惧。
她怕张旺财的人搜到这里,怕老阿婆改变主意,更怕电话那头传来的依然是“查无此人”的冰冷回应。
黄佩珊、王春红、刘秀英……姐妹们的面孔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成了支撑她熬过这漫漫长夜的唯一光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老阿婆便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出了门。李远梅倚在门边,目送那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路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等待的时光漫长而煎熬。李远梅帮老阿婆收拾了屋子,心神不宁地听着山间的每一点动静,生怕下一秒张旺财就带着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
直到日头偏西,山路上才终于再次出现了老阿婆疲惫的身影。
李远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扑到门口,紧紧抓住老阿婆的胳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阿婆……怎么样?打通了吗?找到佩珊姐了吗?”
老阿婆放下竹篓,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却又充满忧虑的神情:“电话……打通了。”
李远梅眼中瞬间爆发出光彩。
“接电话的是个叫……罗阿姨的?”老阿婆回忆着,“她说黄佩珊早就不在永康了,现在在一个叫……叫宏基电子的地方,跟一个姓张的师傅学手艺。”
宏基电子!张师傅!李远梅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脚踝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但她脸上却绽放出逃离张家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对!对!是宏基!佩珊姐提过!阿婆,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地址呢?”
老阿婆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那个罗阿姨说,她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只说黄佩珊现在挺好的,让你……让你别惦记,好好过日子。”
这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李远梅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她踉跄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她……她真是这么说的?让我……好好过日子?”在那个“日子”里,她看不到任何“好”的可能。
老阿婆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中不忍,压低了声音道:“伢崽,我看那个罗阿姨说话吞吞吐吐,旁边好像还有人……恐怕是不方便多说。但她悄悄塞给我一句话,让我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