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和张援朝正说到最关键的节点,茶馆的棉门帘猛地一挑,一个人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李子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是刘干事。
他怎么会在这里?跟踪我?卖汽水的事还没了结?
无数个念头在李子明脑中炸开,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准备迎接一场新的风暴。
刘干事径直走向柜台,对老板甩下一句:“老陈,二两高碎。”
李子明暗中松了口气。只是路过买茶叶。
然而,就在刘干事接过用纸包好的茶叶,转身出门的瞬间,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他隔着几张桌子,回头,目光像两根冰冷的探针,直直刺向李子明。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随即,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算不上笑的表情,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李子明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被这条毒蛇盯上,事情远没有结束。
“怎么,认识?”张援朝端起茶杯,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精明,“街道办的?看样子,你小子麻烦不小。”
“一点小误会。”李子明压下心头的波澜,他知道,必须尽快拿出真正的实力,否则别说赚钱,自己随时可能被刘干事这种人按死。
他看向张援朝,态度愈发坚决:“张师傅,光说不练假把式。您跟我来一趟,看看我们现在做的东西,您就知道我不是在吹牛。”
张援朝放下茶杯,瓷器与桌面磕出一声脆响。
“行,我倒要看看,你那‘生意’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自行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最终停在棚户区深处一间摇摇欲坠的棚屋前。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一口大水缸,几个水桶,还有一个敞口的麻袋,里面是白色的糖精粉末。这就是李子明创业的全部家当。
李子明没半句废话,舀了一杯刚兑好的汽水,递到张援朝面前。
“张师傅,您尝。”
张援朝接过去,没喝。他先是把杯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股廉价的甜味让他眉头一皱。又对着从屋顶破洞透进来的光柱,看了看杯子里稀稀拉拉、大小不一的气泡。
他只抿了一小口,就猛地扭过头,将嘴里的液体“呸”一声吐在了地上。
“狗屎!”
李子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这也配叫汽水?”张援朝把杯子重重顿在破桌上,眼神里全是鄙夷和愤怒,“你这是在侮辱‘汽水’这两个字!我厂里扫厕所的大爷用涮拖把的水兑点糖精,都比你这有层次感!”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李子明脸上。
“糖精放得能齁死人,除了死甜就是后口的苦涩!气泡大的跟鱼眼珠子似的,三秒钟就死绝了,有个屁的杀口感!最要命的,你这水,连最基本的沉淀过滤都没有,今天做出来,明天就得馊了!你卖的不是汽水,是窜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