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
因为所有人都被李子明这个疯狂又周密的计划震慑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局。
赌上了峰牌的一切,也赌上了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海城峰牌食品厂的办公室,电话铃声已经响了五分钟。
没有人去接。
不是不想接,是所有人手上的事情都堆成了山。会计王会计带着两个徒弟,在角落里被一堆发票和单据包围,算盘打得火星四溅。李悦的临时市场部,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对着一张巨大的全国地图,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注着什么,争论声此起彼伏。
李子明正对着话筒大声说话,他左手拿着听筒,右手在纸上飞快地记录。
“对,江苏的货今天下午发车,你让经销商准备接货!什么?山东的货?山东的货排在后天!”
他刚挂掉一个电话,另一个桌上的电话又尖锐地响了起来。
“喂?我是李子明。什么?货不对版?把冰红茶发成了果汁?怎么可能!你等一下,我查一下发货单!”
他放下电话,对着办公室里喊了一声:“谁负责山东德州的发货单?拿给我!”
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从单据堆里抬起头:“李总,单子在赵总那里,他早上带着去催生产了。”
李子明揉着太阳穴,感觉一根神经在突突地跳。他已经连续三天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整个工厂,从京城回来之后,就变成了一台失控的、疯狂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在拼命,每个人都累得快要散架,但问题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赵大刚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刚从车间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机器润滑油和物料混合的味道。
“李子明!你得给我个说法!”
赵大刚把一叠皱巴巴的电报拍在李子明的桌上,声音大得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下来。
“河北的经销商说我们再不发货,他就要退单了!还有河南的,说我们承诺的第一批货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我的人在外面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我们是骗子!这仗还怎么打!”
李子明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压下心头的火气:“生产线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不停了,工人三班倒,机器不歇。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知道有什么用?经销商不知道!”赵大刚的情绪很激动,“我们签的是一个月的交货期,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连十分之一的订单都没发出去!我们这是在自杀!”
这时,张援朝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赵大刚还要疲惫,工作服上全是油污,手里拿着一份生产排期表。
“大刚,你吼解决不了问题。”张援朝的声音沙哑,“生产上的压力比你只大不小。昨天晚上,二号罐装机的一个轴承坏了,抢修了三个小时,耽误了一万箱的产量。新招来的工人操作不熟练,废品率高达百分之十。这些都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