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张蒙需要换三次药。
在兰蝶亲自给张蒙的腿部换上最后一次药,又喂她喝下药后,天幕已经黑沉沉的。
兰蝶洗漱完,打着哈欠进了隔壁的厢房。
落入眼底的便是红烛淡淡光晕之下,沈穆初在地上裹着一张锦被睡得正是酣畅,他似乎在做美梦,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而不远处的那张床,早被铺得整整齐齐,款式色料一眼望去就是用了心的。
米色的床铺锦被上绣着好看的粉色合欢花。
她最喜欢的花。
她上了床,轻轻躺下去,香床软枕好不惬意。
她侧过身子,歪头看着地上的沈穆初,想起他的身体受不得寒来,又想着现在吃住都是用他的钱,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拿定主意下床去叫他。
她蹲下来戳了戳他肩膀,声音轻柔,“沈穆初,起来。”
喊道第三遍时,沈穆初才悠然转醒,第一反应就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他惊惧地坐起来,睡意全无。
这几天,他一直活在不安中,连睡觉也是带着警惕,生怕去打听消息的探子带回来兰蝶不好的消息。
见兰蝶完好无事,他垂下肩膀,放松下来,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问,“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兰蝶笑了笑,“你去**和我一起睡吧,别睡地上了。”
沈穆初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在做梦,于是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得“嘶”叫出来,五官夸张乱飞。
兰蝶皱眉看着他做“鬼脸”,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去不去啊,不去就算了啊!”
“去!美人相邀,不去是傻子!”沈穆初两步就跳上了床,像个兔子样敏捷。
**只有一张被子,兰蝶顺手将他遗落在地上的锦被抱起,丢在了他身上。
“自己盖自己的啊!”
“还有,你给我保持点距离!别碰到我!”兰蝶想到这家伙经常逛**群芳院就不开心。
沈穆初“哦”了一声,睡意全无,直到她穿着单薄里衣躺在自己身侧,他才意识到有些不适应,还不如睡地上自在。
兰蝶独有的少女香气若有若无飘来,沈穆初感觉有什么在**,不禁红了耳朵。
幸好,烛火昏暗,她应该看不到。
兰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身边多了个人,她觉得这感觉也很怪异,不自在得很。
兰蝶吐出一口气,板着脸说,“沈穆初,以后你能答应我,不逛这等风月场所吗?我不喜欢!”
沈穆初想起白日她小脸嘟嘟的,说话也气鼓鼓的,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就是群芳院的东家,我不住我自己的店里,住哪儿?”
“什么!”兰蝶猛地坐起来,瞪着他,“你开什么店不好,开妓院?”
开东风楼,她能理解,开这种店,她觉得像吃了只苍蝇一样,觉得恶心。
沈穆初看到她脸色变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恼怒,说,“开这店賺钱嘛!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阴暗啊,我这店里的生意是所有勾栏瓦舍里做得最光明正大的。”
兰蝶沉默了一会,算相信了他的话。
她又躺了下去,很累,但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找起话来同他说,“沈穆初,你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我想听。”
沈穆初静了三秒,回忆到什么就开始讲起了什么。
他讲他如何逃学,他怎样替朋友出气打架,怎样上树掏蜂窝被蜜蜂蛰得满头包,到后来长大了同别人斗鸡赌博如何连赢别人三天三夜被人追着打......
兰蝶低低笑着,等他讲完,她羡慕道,“沈穆初,你的人生真有趣。”
因为萧雨歇的来信,沈穆初自然是知道皇宫里公主皇子的生活是多么贫乏无趣,于是他很认真地道,“以后跟着爷,定然让你的日子过得自在有趣,虽然现在逃亡得有点的狼狈,但以后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