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日得为皇家喜事作画,后日还要为贤王以及即将娶进的侧妃作画。
而所用工具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拓跋云容进了内院厢房,换上一身红色常服,坐在几案上的蒲团上。
笔墨纸砚早已被清滢摆好,连常用的檀香也已点燃。
清滢说:“皇后娘娘,你平日里极其守礼,今日为何?若是德福总管告诉陛下,您今日穿成这样,让杜画师作画,陛下他肯定会生气的。”
自从住进这凤栖宫,陛下从以前每日都和皇后腻在一起,变成了,每月只来两三次。
还都只是坐坐,聊聊天便走了。
清滢心里替皇后委屈,但不敢多说什么。
檀香已经持续点了三个月,就因为萧腾一句话,伽罗香不适合国母。
她忍了三个月。
看着檀香的烟一圈圈在空中漾开,仿若置身于枯寂的尼姑庵。
拓跋云容突然恼怒道,“清滢,你将这檀香撤下,换成伽罗香吧。”
“可伽罗香是咱们北胡的,陛下他如今对拓跋太子,对北胡,正在气头上呢。”
拓跋云容唇角露出一丝讥笑,“自从来了这帝都,我为了他,学这边的礼仪,学这边女子的做派,做得再好,他的眼里何曾看见过一次?何曾信得我一回?可还记得我曾经不顾自己的国家亲人,执意要嫁他的情谊?没有!他心里因为我北胡的血脉,因为我的儿子有一半北胡的血脉,时刻心存忌惮!对我不再有片刻真心!”
拓跋云容越说越激动,顿了片刻后,才道,“今天起,我便不再守这规矩,我要做回我自己。”
清滢听得心疼,忍着泪,转身将伽罗香取了来。
她五岁就跟在拓跋云容身边,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拓跋云容过得幸福。
清滢换好伽罗香问,“拓跋太子怎么办?真的就任陛下赶出大宣国吗?”
拓跋云容闻了闻伽罗香,闭眼沉醉。
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这样馥郁浓烈的香味了,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草原上骑着野马,自由自在奔腾呼吸的时候。
她像似饿极了,贪婪的猛吸着,许久后,她才睁开眼,幽幽道,“二弟的性子,太过张扬狠厉,不懂得收敛,喜怒全写在脸上,被陛下挫挫锐气也好。探子来信,父王要对靖州用兵,这个二弟,目前充其量被当成了扰乱陛下的小卒子,三弟四弟对他的太子之位垂涎已久,就等着他死在大宣,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他一定不能有事。”
清滢担忧,“那怎么办?”
“你派人去告知拓跋云翳,让他连夜离开帝都,以萧雨歇的本事,他如今动不了我,但肯定不会放过云翳,不妨就趁着他萧雨歇明日大婚腾不出功夫赶紧离开,你另外告诉云翳,小心父皇。”
“是,我这就去办。”
萧腾处理完公务,洗漱完,准备歇息时,见到德福一张脸心事重重。
笑着说,“德福啊,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朕赐你无罪。”
德福组织了下语言,斟酌道,“陛下,下午奴才去宣旨时,见到皇后娘娘穿着北胡的宫装,就是之前在靖州府邸时,为陛下跳舞穿的那件衣裳。”
“哦,皇后偶尔想想家,无可厚非。”
“可,她竟叫杜画师为她作画。”
萧腾瞬即变了脸色,沉声道,“摆架凤栖宫。”
“可,皇后娘娘不是在关禁闭吗?”
“她不能出,朕还不能进吗?”萧腾拂袖离开。
德福忙点头哈腰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