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岚一如既往在花园里为倾葵作画时,萧雨歇来了。
两人跪下行了个大礼。
萧雨歇这是第一次见到倾葵,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眸色微动,摆摆手让倾葵退下去。
倾葵犹豫着,眼神一直在杜岚身上,女人的直觉,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内侍训斥道,“陛下让娘娘您下去呢,陛下有话要单独和杜画师说。”
隐在一丛花身后等待传召的内侍,见此情况,忙让端酒的小内侍撤去一个酒杯。
龙威之下,倾葵还是退了下去,眼中带着浓浓不舍。
杜岚听不见倾葵的脚步声后,抬眼与萧雨歇对视,“陛下找臣有何事?”
萧雨歇眸中的杀意不再隐藏,冷眼逼问道:“拓跋云容是你杀的?”
杜岚坦然一笑,“是微臣。”
萧雨歇盯着他,“不解释解释吗?你好像并没有杀她的理由。”
“理由嘛,很多啊,她残暴,威胁利用微臣,还有倾葵,还有微臣的师父一家人......”
萧雨歇语气越发冰冷,“这都不足以成为你杀她的理由吧!是不是倾葵背后的那个主人,指使的?”
杜岚当然不会承认了,他也拒绝透露再多,再次匍匐行礼,“没有什么人指使,都是微臣一人所为,还请陛下治罪。”
萧雨歇拂袖转身,边走边道,“想不到杜卿真是痴情,不愿说就罢了,来人,赐酒,送杜卿好好上路。”
花丛后端酒的内侍这才上前,将酒壶的酒倒入提前放置了毒药的酒杯中。
正欲端给杜岚时,却被一个女人截住,抢夺了过去。
杜岚瞬间大惊失色,大叫道,“倾葵,不可以!”
还没走远的萧雨歇,听到声音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眼底浮上一抹震惊,虽然一开始他对她起了杀意,但见到时,他发现自己舍不下这张和她母亲一样的脸,倾刻间,他半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叫人阻止,便见她一杯酒已灌入了嘴里。
他怔愣了许久,仿若母亲再次离去一样,怎么也留不住。
直到内侍轻轻唤了声,“陛下。”
他才回过神恢复理智,轻声道,“将他们好好安葬。”头也不回地离开。
倾葵倒下的时候,杜岚抱住了她,泪如雨下,“你这是为什么?陛下打算放你和孩子一条生路,你为什么要这样?”
倾葵绝美的容颜上,亦是挂着泪珠,让人见之怜惜。
她的唇角溢出了血,但丝毫不掩其风华,杜岚看得痴了,一手拂去她额间的发丝,一手去端内侍再次为他准备的毒酒。
倾葵用尽力气,唇角动了动,声音很轻,很艰难,“杜岚,其实,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对不起......”
杜岚将酒一饮而尽,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唇边,摇了摇头,“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怪你。”
前一夜两人的争吵犹在眼前。
沈穆初答应等事态平静,就让他们悄悄出宫,隐姓埋名地生活一辈子。
当他带着这个好消息来找她时,却见她泪眼婆娑,说了许多拓跋云容的坏话,求着他去杀了她,好解她心头之恨。
他没有拆穿她的真实意图。
无论她怎么舌颤莲花,他清楚通透,这是她背后的人,是想借拓跋云容之死,挑起北胡对宣国的仇恨。
他苦劝许久,都没能挽回她改变心意。
那时他万念俱灰,以为她对自己毫无情义。
可临了了,她说喜欢自己………
她说对不起自己……
他心里这份执着,仿佛找到了安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