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脸色青白一片,当即让人将稚童重新装回去,他既无长袖善舞的本事,却明白今次这件事,被这司卫看到很快也会被舅父知晓。
几日前,在裴骃同他提起雪景图时,他便找了舅父,结果舅父非但不允,还厉声斥他玩物丧志。
是了,他扣押了沈家的丝线,可也不是平白无故,若不是沈骁目中无人,他怎么会想着给沈家一个下马威。
他背着舅父将画取出来,却没想到是个赝品。
他的好舅父,说甚为他好,竟也是防备他的。
程素这厢的心中翻江倒海,不察那王昂已带了人往后退,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海棠苑的妈妈自然全力配合,只是搜查半天也未发现可疑人。
雅兴被打破,程素没了趣味,拢袖便要往外走。
玄袍男子的衣袖还攥在宋清手中,褶皱明显,却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也不撒手,显然是不得到回应不罢休。
“别急,你当我们来真是吃酒玩乐的?”裴骃瞥到这一幕,凑过来低声道。
宋清目光紧随着木箱移动,眼睁睁看着家厮将箱子抬了出去。
裴骃和玄袍男子却没有任何动作。
烛火摇曳,劈啪一声低响。
她随众人出门,隔间不见璇旎,士子们面色惊恐的看着站在正中央的发鬓微白的中年男人,却是齐宁远。
裴骃拧眉,顿住脚步,朝着身后玄袍男子看了看。
四周静谧,落针似都能听到声音,玄袍男子飞快折身,在与宋清擦肩而过时,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往走廊尽头走。
手腕传来干燥温热的热度,牢牢的钳制住她。
她挣不开,也不明白怎么忽然要走,是要去救方才的两个孩子?
搜查的兵马司吏还未撤走,楼下并列两排将士。
他们二人在折身的同时已引起一名兵马司吏的注意。
但见那名兵马司吏目中起了疑惑,正要上前盘问,玄袍男子飞快的推开临近的一扇门,跻身而入,又伸手搭在她腰间,低声道:“失礼了。”
随后抱着她跃上横梁。
同一时间,房门被推开,兵马司吏进到屋内,四下看了看,嘀咕:“莫不是我眼花看岔了?”话毕便在房内翻找一遍,实在没有发现,这才转身出了门。
宋清长舒口气,抬眼想要往下看,却不妨与他对视。
她目光凝滞,有瞬间的不可置信,青年的目光如往昔一般清冽,因着二人的姿势,她是趴在他身上,而青年则躺在梁上,她看的一清二楚。
“大人?”宋清掀动嘴唇,极轻的道。
他嗯了下,虽没有说话,容颜却早彻底暴露在视野里,脸上的确有着狰狞的痕迹,似是刀从眼角劈向鼻骨。
“真的是你,我方才就在猜测,你虽戴着兜帽,嗓音也与从前不同,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熟悉,”她说话间,湿热的气息拂过青年喉结:“你这疤?”
怪道裴骃说了那个“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