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铭只觉唇角酥麻,这个姿势也让他渐渐蹙起眉头,可门外仍有脚步声,他不得动分毫,而身上的少女偏还在说话。
青年望着她,道:“掩人耳目而已。”
宋清点点头,也知晓此时不宜多话,于是安安静静的伏在他身上。
极安静的屋内,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宋清起初未觉得有什么,渐渐的,脸颊生出一股热意。
她耳垂贴在青年的胸膛,听得内里沉稳有力的动静,不由想要起身挪开。
“你做什么?不要乱动,”裴鹤铭低声道,说着手便按在她肩头。
他指节修长,将她单薄的肩整个抓在掌心,而温热的掌中隔着夏袍能清晰的感到她肩头小的可怜。
他蹙眉,喉间咽了咽。
“再等一会,”他低声叮嘱她,侧首细细的听外头的声响,可目光显可见一丝微弱的慌乱。
裴鹤铭活到这般年纪,也鲜少接触女子。
仅有的几次也是与眼前这个少女。
宋清不再乱动,想起那晚在永宁侯府里,他也是用大掌按着她的肩背,在耳边说“不许**”,声轻而缓。
似乎无论在何种危险境地也不会乱了阵脚,永远都是谋略在胸。
她心安不少,却不敢再伏在他身上,转而双手撑在他两侧的横梁边缘。
可这样愈发显得璇旎暧昧。
空气中似有什么东西劈啪一声,断了线,叮叮咚咚的落了满地。
他浓密的长睫遮住眼底华光,薄唇抿的紧紧的,全身都在用力一般。
“程大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齐大人都要让人来,这次干脆自己出马,你瞧到没,方才齐大人脸都绿了,”有人靠在门边低声说。
另一人接道:“谁叫这个外甥这么难缠,去年折腾死了红绡姑娘,今年楼里妈妈都不敢拦他,他成了土霸王一样,不就是仗着自己舅父是扬州知府,无论出什么烂摊子都有人收拾麽?依我看,他这个布政使司就是不配。”
“该不会是买来的吧?”
“别瞎说,景和二十五年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谁还敢做那种事,那不是花钱买官,那是花钱买自己的命了。”
头先说话的男子嘘了一声:“行了,也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去宝应县偷东西,那穷的叮当响,衙门里的盆都是漏洞加补丁,累的我们忙了大半夜,格老子的,现在连口水都没得喝……”
说话声渐远,宋清却在心头咂摸。
裴鹤铭道:“好了,我带你下去。”说着将披风解下缠在她腰间,以此隔绝自己掌心与她的接触。
他身形灵巧,带着她翩然落下,站定后,自去将门拉开一丝缝隙,见无人便与宋清前后脚离开这间厢房。
走廊尽头的窗子是连接另一处屋舍,从连接处便能直接去后院。
她轻功不济,仰仗着裴鹤铭方得以安然落在院里的那处空地。
然他们耽搁这些功夫,程素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宋清不甘如此,沉下心来想了片刻。
行军作战若遇到辨不清敌人去了何处,便能仰赖身边一切可利用的因素。
譬如山涧溪水,树木,日头,甚至巨石上的青苔。
连地上的泥尘都可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她忽的几步走到马厩里摘下灯笼,提灯照着地面,而裴鹤铭显然知晓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