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部下满口应道：“自然可以，你且稍等。”
屋子里沙漏静静流淌，三人对峙，施明义脸上绷紧的神情渐渐瓦解，他看着面前儒雅俊逸的青年，张了张嘴正待开口说话，薄薄的木门便被叩响。
听了门外人的话，萧陌起身，忽而想起来他已整晚都未曾换过衣袍，抬臂轻嗅，幸而只有些草药味。
蔡旭与他同行，边走边低声道:“若是要告诉裴鹤铭，先生想好后果了吗？”
其一，裴鹤铭是大理寺少卿，朝廷的人，必然心是站在景顺帝那边，他信，则结果是好的。
其二，二十年的前的事，尘归尘土归土，烟尘尽散，那些死去的人早已是黄土一抔，即便有在世者，为了荣华富贵未必能铤而走险，更何况是与此事毫无干系的裴家。
他不信，他们则满盘皆输。
深查无望。
萧陌从容看着他，低声道:“当初在汴州，我决定救他一命，为的便是今日。”
这点是蔡旭没想到的，青囊堂向来不愿与朝廷牵扯，之所以参与征收令，只是为了更便于收集证据，接触曾经在景和十一年去过西北的那些人。
蔡旭道:“好，我与先生一起。”
“他与官场那些人不同，”寥寥几个字，倒是让人为之一愣，听得萧陌这句话的蔡旭默不言语。
榻上的施明义心里翻江倒海，忽而开口道:“我愿意与你们合作。”他掀被而起，理好衣衫走到二人跟前，拱手深揖:“当年之事我并不知全貌，但我知晓的必定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要杀他的人，施明义不知是何人，但有一点，上京那样的虎狼之地，他去了毫无生机。
衙署的人其实并不知晓昨夜里被追杀的人到底是谁，只猜测是个极其重要的人，耳边是低声交谈，宋清默默的听了会，见自屋内缓步而出的两人，心中便愈发的笃信所想。
萧陌肃容，静静看着她，随后道：“走吧。”
宋清同蔡旭拱手行礼，见对方同样一脸严肃，便点点头，也没多言，几人沿着长廊往回走。
仲夏的一场雨后，四周沾了泥土气息，值房的纱帘一阵晃动，裴鹤鸣披衣坐在桌前，闻声往门口看，修长的手指在袖中捻了捻，面上是一贯的淡漠。
“宋姑娘，萧某须得再为裴大人看伤，男女有别，你在外间稍候，”萧陌微微笑了笑，顿了顿，同她继续道：“你之前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已经大好，多谢先生挂心。”
“祛疤的膏药继续涂抹，女孩子留了疤，虽不是为悦己者容，可自己瞧着开心也是十分要紧的。”说着，他从药箱里摸出瓷白的小瓶，递给她：“等闲人想要，我还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