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可真香。”一坛酒见了底,陆小北的双颊渐渐染上了红晕,她面色微醺的轻声说道。
“许是喝醉了。”陌连祁淡淡地说道。
“才没有!”她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我岂是轻易能醉的人。”她的思绪有些模糊?,脑海中开始浮现春日里,沁竹斋前墨君尘教自己酿桃花酒的场景,那时微风和煦,春光正好,他笑意盈盈,冰蓝色的眸子如一汪潭水,清澈迷人。
“对了,你这御花园的小侍卫,可有名字?”她回过神,冲身旁的人问道。
“小小侍卫无足轻重,不说也罢。”陌连祁抬手又深深地闷了一口酒,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行吧。”陆小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又道:“以后别再一个人喝闷酒了,想喝酒便来御花房找我,我陪你!”
“好。”陌连祁好笑地应了下来,心头却想:这小小身板,怎的经得住折腾。
“咦,这是何物。”陆小北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突然整张蒙了白色丝帕的小脸朝他的跟前凑了过来,他赶紧别过头闪躲了过去。
她轻轻拿起他额前的一缕发丝,如心爱之物般放在手心之中细细端详起来,而后喃喃自语:“是白的,它为何是白的……”
他抬手一把将那缕发丝拽了回来,藏在了厚厚的白狐锦衾斗篷后面。
“为何不让看!”她有些生气地撅嘴道,神情间的酒意还未完全散去。
“幼时生了场大病,醒来之后头发便全白了。”他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地说道:“宫里的差事也是托了人才得以进来混口饭吃,还请小公公替在下保守秘密。”
“好说好说,你我既是朋友,我自然会替你保守秘密。”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没有了方才喝酒时的爽性和潇洒:“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
说罢,还未等陆小北起身与他道别,削痩挺拔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御花园的尽头,只留下空气中方才那两坛桃花酒的芬芳,以及散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记得下次喝酒找我啊!”陆小北冲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了几声,心中却暗暗想道:这人……真是好生奇怪呢。
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陆小北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地从**爬起来,方才打开房门便见院子里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各处人儿不停走动着,搬花盆的搬花盆,修剪枝叶的修剪枝叶,似乎在为一场盛大的宴会准备。
陆小北猛的一拍脑袋,心想:糟了,昨晚喝了个大醉,害得今早忘了时辰起床,这回要被王公公骂死了。
说什么便来什么,她心里正想着,抬头便见王公公那瘦小精干的身影朝她这厢走来。陆小北讪讪地低下了头,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默默祈祷着,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
“小北公公。”说着,那人便绕到她跟前唤了她一声道。
“王公公。”她抬头颇为尴尬地对上了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昨儿夜里可是偷溜出去了?”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陆小北吞吞吐吐道:“王公公,我下次不敢了。”
“不碍事。”王公公不在意地摇了摇头道:“咱们这儿平时也没什么事儿,用不着太勤快,再说了,你可是小烟姑娘带来的人,想什么起来便什么时候起来,和他们哪儿能一样。”
这话说的陆小北越发尴尬了,她脸庞烫烫的,正要与他赔了罪下去做事时,王公公突然来了一句:“对了,杂家忘了告诉你,从明日起你便去皇帝殿伺候着吧。”
“皇帝殿!”陆小北脸色大变,狠狠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
“今早小烟姑娘特意过来吩咐,你收拾收拾便过去吧。”王公公淡定地说道。
“那个……公公,我可以不去吗,御花房挺好的,我想留在这儿。”陆小北咬着嘴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哀求道。
“小北呀,杂家也舍不得你走,可这是小烟姑娘的意思,我哪儿敢说不呀。”王公公无奈地说道:“你就去吧,这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肥差呢。”
陆小北听罢欲哭无泪,虽说是份好差事,可对自己而言那可是火坑万万跳不得。
“杂家也不招呼你了,自个儿收拾收拾便去吧,这几日御花房忙着准备锦妃娘娘宴请各家女眷要用的花,实在抽不开身。”王公公叹了口气道。
“锦妃娘娘宴请女眷?”陆小北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公公可知是什么时候?”
“这月初三,也就是后天。”王公公疑惑不解地盯着她答道:“这事儿已经传遍了皇宫,你竟不知,如今这后宫怕是无人能盖过锦妃娘娘的风头。”
“原来如此。”她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去了皇帝殿可要小心伺候,别一个不小心丢掉了脑袋。”王公公摇了摇头嘱托她道:“是福是祸就看你今后自个儿的造化了。”
“多谢公公提点。”陆小北感激地冲他一笑。
房内。
正收拾着东西,不经意间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便被人推了开来,陆小北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一瞧,竟然是小烟。
陆小北有些欣喜地迎了上去,却见她小心翼翼地掩上了房门,这才缓缓转过身冲陆小北行了个礼道:“姑娘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