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分钟。”
晏听南抬眼,看向面色灰败的晏弘懿。
“十分钟后,焦土计划全面启动。”
“您名下所有资产将被同步冻结,清晏集团过去三十年所有违规操作的审计报告,会直达相关部委案头。”
他刻意放缓语速,刺向晏弘懿最看重的名誉与根基。
“相信明天一早,您就会被请去配合调查。”
“您最看重的晏家百年清誉,会在太阳升起时,彻底烂臭,沦为笑柄。”
“你!”
晏弘懿枯指一抖,龙头拐杖哐啷砸地。
“我就剩这点名声……”
他声音嘶哑,眼底血红。
“留一线,会死吗!”
“会。”
晏听南答得干脆。
“我活成今天,只为送您下人间炼狱。”
晏弘懿死死盯着晏听南,浑浊眼底血丝炸开,翻涌着蚀骨痛楚。
“你就这么恨我?”
晏听南低笑,眼底寒意凛冽。
“不然呢?”
晏弘懿像被这句话掐住脖子。
“我悉心栽培你二十三年,把清晏交到你手上,你就用这个回报我?”
他抓紧椅子扶手,指骨发白,声音干裂。
“栽培?”
晏听南打断他,眸底黑沉得像无月长夜。
他向前一步,身形挺拔如松,阴影笼罩住颓然的老者。
“你以为,我蛰伏晏家二十三年,殚精竭虑,只是为了给你当好孙子,继承这沾满肮脏的荣耀和皇位?”
他目光扫过森然牌位,语气冰冷。
“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三年。”
“从你逼死我母亲,气疯我父亲,让他们一个含冤跳楼,一个殉情惨死的那天起……”
他声音陡然沉下去,压抑着经年累月的痛与恨。
“我活着的每一秒,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为了把你,和你脚下这个早已腐朽发臭的晏家,一起拖进地狱。”
“你母亲她是自已心理脆弱,你父亲是他忤逆不孝!”
晏弘懿强撑着嘶吼,色厉内荏。
“心理脆弱?忤逆不孝?”
晏听南眼底满是蚀骨的痛与恨。
“可若不是你认定她是祸水,用尽手段离间逼迫,断她生路,她怎么会走上绝路!”
“若不是你刚愎自用,把我父亲当成维系你权威的傀儡,他怎么会精神崩溃,追隨母亲而去!”
“我爸是这样,我妈是这样,现在轮到我和软软。”
“你口口声声为了晏家,为了基业!”
“实际上,你只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的控制欲!”
“所有脱离你掌控的,无论是人还是事,都要被摧毁!”
晏听南每说一句,晏弘懿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晏弘懿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他刻意遗忘的罪恶,在这一刻无所遁形。
他看着晏听南,看着那双酷似他父亲,却更加冰冷的眼睛。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儿子临死前看他的最后一眼。
也是这样的恨。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晏家……”
他声音干涩,试图抓住最后一点什么。
“别再自欺欺人了。”
晏听南漠然打断他最后的辩解。
“你只是为了你自已。”
“守住晏家,不过是守住你权力和控制的象征。”
“这个家,早就烂透了,它吃人,喝血!”
“而你,就是那个最大的伥鬼!”
晏弘懿瘫坐在太师椅,影子被烛火拉得扭曲。
烛台摇晃,映着他煞白如纸的脸。
他一生信奉掌控,追求完美,将晏家荣耀视为至高无上。
此刻,却被他最得意的作品,亲手撕碎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里最不堪的败絮。
他以为他培养的是一头能带领晏家走向更辉煌未来的头狼。
却不知,这头狼从入局那一刻起,獠牙对准的就是他的咽喉和晏家的命脉。
他看着晏听南,眼底满是信仰崩塌后的茫然与恐惧。
“疯了,你真是疯了……”
他喃喃自语,精神气仿佛瞬间被抽干。
晏弘懿忽然泄了劲,佝偻着瘫在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