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触碰家中碎镜之后,闫慧便时常心神不宁。虎口的旧伤不时隐隐发烫,仿佛有什么在无声召唤。
村里渐渐传开各村准备举行十年一次的庙会的消息,说是展出了不少周边村寨的老物件,连几十年不出山的老人都被引去了。母亲黄兰在饭桌上无意提起:「听说会上有面碎镜子,邪门得很,法师还特意嘱咐小孩别去凑热闹。」
父亲闫再生立刻瞪向闫慧:「听见没?安分点!」
越是禁止,闫慧心中那份躁动却越是滋长。她总觉得,那面镜子或许与她虎口的异样、与她家中那面碎镜有关。几天后,她终于寻得机会,跟着几个同乡的孩子悄悄去了县里。
庙会设在村礼堂,人比预想中还多。闫慧在人群中慢慢挪动,目光掠过那些陈旧农具、褪色苗绣和古怪陶器……她心中那股莫名的牵引感愈来愈强。
拐进一个僻静角落,她蓦地停住了——
眼前只单独陈列着一面镜子。一面破碎不堪、却被精心拼接镶嵌的苗银镜。镜面蛛网密布,每一块碎片都嵌在氧化发黑的苗银托架中,其上镂刻着古老诡谲的纹路。镜框中央,一个形似半阖兽眼的凹陷花纹尤为醒目。
闫慧右手的虎口突然灼热起来。她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推着,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冷异样的纹路……
「别动!」
一个苍老急促的声音猛地炸响。
一位身着褪色蓝布衫、须发皆白的老人几乎是从旁冲来,干瘦的手掌抢先一步欲要遮住镜面。
动作间,闫慧的手指已擦过冰冷镜面——
指尖骤然刺痛!
一滴血珠迅速沁出,坠落下去,不偏不倚,正落入镜框苗银托架上那只兽眼凹陷之中!
嗤——
一声轻微异响,血珠竟被银饰「吸」了进去,瞬间无踪,只在那兽眼花纹里留下一丝极淡血色残影,旋即隐没。
老人的脸霎时惨白,一把抓住闫慧受伤的手指,浑浊双眼死死盯住她,嘴唇哆嗦着压低声音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