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现实的正河村,天色将明,闫慧身体的高热正缓缓退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唇边甚至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安宁,仿佛在惊涛骇浪的梦境尽头,终于寻得了某种晦涩的答案。
唯有她搭在被子外的右手虎口上,那道银色的纹路于晨曦微光中一闪而逝,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
此刻,闫慧家中却是一片凝重。老法师与村中几位长老围坐,父母面色苍白地立于中间,如同等待审判。
「古剑乃镇河之宝,传承数十代,如今被毁,灵威散逸。」老法师声音低沉,目光却似不经意般扫过闫慧紧闭的房门,「河水连日诡异上涨,已逼近碑顶…若镇河碑文彻底淹没,后果不堪设想。全村已议定:要么你家赔钱重修法器,要么……你们全家永远离开正河村。」
闫再生面如死灰,身躯微晃。黄兰的低声啜泣在压抑的寂静中格外清晰。那赔偿金额巨大如山,即便倾家荡产也绝无可能凑齐。
无人知晓,昏睡中的少女,正无意识地在粗糙的床单上划着古老而奇异的纹路,嘴唇微微开合,反复喃喃着一个从梦境深处带回的名字:
「阿……雅……」
窗外,河水奔腾汹涌,无情拍打着岸基。观龙石下,「河镇」碑文正在浑浊的水下幽幽发光,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正逐渐苏醒。
而老法师离去前,最后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复杂难辨。祭典那日,古剑迸发红光、择主而噬的瞬间,唯有他看得分明——那绝非灾厄,而是沉寂百年的血脉再度苏醒的征兆。可他不能说。在这封闭的山村,恐惧远比真相更有力量。有时,无知才是最简单的保护。他只是期望,这孩子的命数,能比上一个被这力量选中的人,走得稍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