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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枯竭的脉络(1 / 2)

当闫慧再次睁开眼,千蝶林的流光已渗入她意识的每道缝隙。阿雅蹲在她身边,指尖逗弄着一只翅膀泛着珍珠光泽的蝴蝶,小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看吧,千蝶林把你留下来了,」阿雅的语气活泼又带着点小得意,「它只对『自己人』这样。欢迎回家,虽然……是临时的。」

「家?」闫慧喃喃道,这个词让她心头泛起奇异的感觉。她坐起身,发现昨日高烧的沉重感已消失无踪,身体轻盈得仿佛能随风飘起,指尖那被碎镜划伤的地方只余下一道银色的细痕,微微发着暖意。

「算是吧,所有刚醒过来的小伯奇都得在这儿待一阵子。」阿雅站起身,拍拍裙子,「走,阿嬷婆在等我们。她是这里的看顾者,也是我们的老师。」

她们穿过垂挂着发光藤蔓的小径,来到一株巨大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古树下。树屋依着虬结的根须而建,门檐下挂着用羽毛和铃铛做成的风铃,声音空灵轻柔。

阿嬷婆就坐在树屋外的平台上,正将一些晒干的草药分装进小布袋里。她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慈祥祖母,唯有那双眼睛,清澈深邃得仿佛能映出千蝶林所有的秘密。

「来了,孩子。」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示意闫慧坐到她对面的蒲团上,「感觉好些了吗?千蝶林的气息正在抚平你现实中的疲惫。」

闫慧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没有家里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安心的草木清香。

「你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阿嬷婆温和地说,语气却不容置疑,「是伯奇的血脉指引了你。外界强烈的情绪,尤其是悲伤与恐惧,对我们而言如同暗夜中的烽火。你心中的重压,成了唤醒这份力量的钥匙。」

她指了指闫慧指尖的银痕:「晦明镜的碎片认可了你,它划开的不只是你的皮肤,更是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帷幕。而那柄断裂的法器……它或许承载着你家族早已遗忘的古老契约。」

「伯奇……到底是什么?」闫慧终于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我们是守梦者,也是噬忧者,」阿嬷婆的声音带着古老的韵律,「我们行走于晦明之间,调和光暗,守护心魂免受噩梦与现实阴影的双重侵蚀。但这力量若无人引导,便会反噬自身。千蝶林,便是幼年伯奇的摇篮与学堂,在这里,你将学会如何与这份天赋共处,如何让它成为你现实中的铠甲,而非软肋。」

她看着闫慧,目光慈爱却坚定:「你需要留在这里,接受启蒙。这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你身边那些尚未被噩梦侵扰的人。你愿意吗?」

想到家中父亲沉郁的脸、母亲无声的叹息,以及那个似乎永远偏爱弟弟的世界,闫慧几乎没有犹豫:「我愿意。」留在这里,或许正是她内心深处渴望的逃离。

「很好。」阿嬷婆露出欣慰的笑容,「那么,你需要了解这里的训诫。这些并非冰冷的规矩,而是历代先辈用经验换来的、保护我们安然成长的根本。每一条,都与你即将觉醒的能力息息相关。」

千蝶林深处一个从未见过的幽暗石室。空气冰凉,带着泥土和古老气息,唯有中央一方玉青色石台散发着朦胧微光。

阿嬷婆立于台前,身着深色祭披,上面绣着的百越古老符文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她的神情是闫慧从未见过的肃穆,手中捧着一卷莹白如玉的巨大兽皮,皮上却天然透着青色血脉般的纹路。

「今日,你将见证『血规』的诞生。」阿嬷婆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带着古老而沉重的韵律,「寻常寨规刻于竹简石碑,但我伯奇一族的规训,需入血入魂,方能护佑血脉,警示后人。」

闫慧屏息凝神,看着阿嬷婆取出一只造型古朴的黑色陶罐。罐口开启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气息弥漫开来——并非血腥,而是混合了千蝶林特有草木清香与某种金属锐气的特殊气味。

「此乃『规血』,」阿嬷婆以指尖蘸取罐中那泛着微光的暗色液体,「取十二种灵蛊精血,融忧泣草晨露、守桥灵枝叶、以及月华凝液,于特定时刻炼制而成。」

她的手指移动间,沾着「规血」的指尖在兽皮上勾勒。血线蜿蜒,却不渗透扩散,反而如活物般自主游动,形成一个个古朴诡异、仿佛具有生命的符文。更奇特的是,这些血符闪烁着微光,仿佛随着某种古老的节奏呼吸。

「第一条:勿拾镜中物。」阿嬷婆边绘边念,声音似吟唱又似咒语。

最后一笔落下,那「勿拾镜中物」五字骤然从兽皮上浮起,血光流转间,竟化作一只半透明的鬼手,五指扭曲如钩,带着刺骨寒意,猛地抓向闫慧面门!

闫慧惊得后退一步,那鬼手却在距她鼻尖寸许处骤然消散,重新化为平静的文字,烙于皮上。

「这是……」闫慧心跳如鼓,寒意未消。

「活体血规会感应观者的心念,显现违背规训的后果。」阿嬷婆目光如炬,「你方才是否想象了从镜中取物的场景?」

闫慧点头,心有余悸。她的确在一瞬间闪过了触碰那面苗银碎镜的念头。

阿嬷婆继续绘制,第二条血规逐渐成型:「勿应无名唤」。

这一次,闫慧努力收敛心神。然而就在符文完成的瞬间,石室外竟隐约飘来一声呼唤:

「闫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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