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责任？”赵启明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却依旧沉稳，“战争必有牺牲！‘壁垒’计划是为了争取时间，保护通道节点！没有前沿阵地的将士用命，你们现在连站在这里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牺牲？那是无谓的牺牲！正是因为你们盲目信任跨维度连接，才引来了净化派和熵魔的疯狂攻击！”一名白虎域使者冷笑道，“我看，这所谓的联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无声的审判，在废墟之上进行。信任的裂痕，比舰体的伤痕更难修复。
就在这时，玄诚的担架正好经过隔间门口。他虚弱地抬起手，示意停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位刚刚从地狱归来的领队身上。
玄诚的目光扫过那些质疑者，最终落在赵启明和青萝身上，用尽力气，沙哑而清晰地说道：
“我们……带回了……熵魔源头的线索……以及……另一个维度的……警示……”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战斗……远未结束……敌人……比想象中……更可怕……内斗……只会……加速……毁灭……”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隔间内，一片死寂。玄诚用生命换回的信息，像一记无声的重锤，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玄诚被送进了最高级别的监护医疗舱。来自洪荒的灵丹妙药与现实世界的尖端医疗技术同时作用，勉强吊住了他一线生机，但他依旧深度昏迷，身体机能几乎完全停滞，全靠维生系统维持。
阿海不肯离开，日夜守在医疗舱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青萝来看过他几次，带来食物和安慰，但都无法驱散他眼中的阴霾。
“他会醒的。”青萝轻拍着阿海的肩膀，语气肯定，“他是玄诚，没那么容易倒下。”
阿海只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医疗舱内那个安静的身影。
与此同时，张骞号带回的信息，在残存的联盟高层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
机械坟场的影像、秩序文明湮灭的数据碎片、以及熵魔可能存在的更恐怖源头……这些情报，远比任何空洞的说教都具有说服力。
赵启明将军借此机会，再次召开了联盟会议。这一次，他没有过多争论，只是将张骞号记录下的影像和数据，原原本本地播放出来。
当那无尽的战舰坟场、那被吸干的遗骸、那记录着“熵增武器”毁灭一切的最后影像呈现在所有使者面前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恐惧，是比理想更直接的凝聚力。
“我们面对的，不是理念之争，而是……生存之争。”赵启明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净化派不过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威胁，是能够埋葬一个高等机械文明的未知存在。孤立，等于自取灭亡。”
之前叫嚣最凶的白虎域使者，脸色难看，但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朱雀域那位高傲的女使，也抿紧了嘴唇，眼神闪烁。
绝对的危机面前，内部的纷争被暂时压下了。一个以“生存”为最优先目标的、更加务实（甚至可以说是被迫）的联盟，在这片战争废墟上，终于初步成型。其基石，并非理想主义的信任，而是冰冷的、对共同威胁的恐惧，以及张骞号成员用鲜血与牺牲换来的宝贵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