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睫羽微微扑闪,杏眸睁开的第一眼是看向了层层叠叠的宫室帷帐。
然后才视线转移,直愣愣地盯向榻边的凌恒。
姜灼醒了,但好像并没有反应过来。
“先前,我与阿灼甜情蜜语,约下十日之约,如今再见,阿灼莫不是要装失忆爽约?”
凌恒似笑非笑着,率先开了口。
姜灼却只是皱着眉头,伸手牵过凌恒的手,覆到了自己受伤的肋下,轻轻道:
“凌恒,我好疼。”
两人距离本来就隔得很近,如今姜灼这么一拉,让凌恒不由得将半个身躯前倾,探入帷帐,少女衣衫上淡淡的熏香和药气萦绕身侧,手掌下隔着轻薄衣衫的温软触感更是令人心猿意马。
凌恒微微一愣,眸光转暗。
很低级的苦肉计,只是因着美人计的叠加不得不让人心神恍惚。
凌恒笑笑,觉得很受用。
“若你能早些听话,也不至于如此。”
顺势搂过姜灼肩膀,凌恒接过侍女端来的汤药,亲自喂药。
姜灼却是有些瑟缩地缩着肩膀,双手握住了凌恒的衣襟,怯弱弱地抬脸,小声解释道:
“……我不知道的是你,沈姐姐说是胡人在外施粥纠集流民攻城,所以我还以为是姜焰,嗯……就是我先前救下的一个胡人,长得跟我很像,侯爷应该见过的。”
自然是见过的。
此番能攻城成功还得多亏姜焰。
只是姜灼此番话里的试探之意太明显,凌恒虽不打算捅破,但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乖,喝药。”
凌恒轻声说道。
姜灼愣了愣,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张开了嘴。
凌恒心情更好,一勺接一勺地喂下,临了还细心地拿丝绢替姜灼擦了擦嘴角。
若是姜灼能一直这样装下去,是真是假,凌恒其实也不在意。
只是,帘外很快就有人来跟凌恒禀事。
凌恒起身,放下药碗,歉疚一笑。
“阿灼可以在殿中等我。”
姜灼长发未束,见凌恒起身,视线也随之而动,只一味仰着头专注看着凌恒,宛若眼中只他一人。
“那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宫里害怕。”
姜灼轻扯了下凌恒的袖角,小声哀求。
正欲转身的凌恒身形一顿,看着离不开自己的姜灼,笑意更盛,忍不住上前再度轻轻揽了揽姜灼腰身,感叹:“有美如此,为夫自然舍不得走远,但时局未定,总归要忙些的,说来为夫在此殿后,为你备了些衣裳,阿灼若是无聊,可试穿一二。”
姜灼黛眉微蹙,但也没有继续纠缠,只乖巧着点头,应了个“好”字。
凌恒轻疾的步伐很快消失在殿门处。
姜灼却在床上顿了一会,凝神静气,直至确认凌恒真的离开。
随后,慌里慌张地掀被下床,找到角落处的痰盂,开始抠着嗓子,给自己催吐。
这似乎是一座空殿,摆设虽然华丽,但没有日常熏香和梳妆的痕迹,周边亦是空无人声,静寂非常。
殿内回荡着的只有姜灼一阵一阵的呕吐声。
所幸凌恒百废待兴,人手紧缺着,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下人看着自己。
姜灼暗自庆幸着。
有人却从梁上轻轻落下,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床侧处催吐的姜灼。
姜灼警惕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