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后便是两家人,要拜别家人的郁青鸾回握着母亲的手,院中响起母女俩克制的低泣声。
宋承漪本想退到一边,却被郁青鸾抬起的左手吸引住了目光。
新嫁娘染着蔻丹的指甲衬得这只手如嫩葱,细长好看,但宋承漪却看到了旁的东西。
“吉时已到,新妇该出门了。”喜娘在一旁轻声提醒。
崔氏松开了手,郁青鸾转身缓步走下台阶,忽然听到角落处传来女子清脆的话音。
“不能嫁!”
院中陷入寂静,众人望着隆冬时节穿着轻薄绿衫的女子走到院中央,他们目光各色,但大多是鄙夷。
郁青鸾嫁的夫婿是督察院御史严忠的大公子严墨臣,家风清正又一表人才。
在大家眼中分明是难得的金玉良缘,偏她说不能嫁。
崔氏当下就变了脸,长公主向来不理侯府事务,都是她掌家,在自己的爱女出嫁之日,竟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宋承漪停住脚步,眼神落在郁青鸾左手中指的指根处。
“青鸾,你不能嫁,恐怕会有灾祸。”
按理说郁青鸾成婚,她手指绕着的该是红线,但宋承漪看到的,却是一条黯淡无光的灰黑色线。
灰黑色,是殒命线,预示着这段姻缘的结果为鳏寡。
府中可以这样直呼郁青鸾名字的人不多,红绸盖头微动。
“母亲,是谁在说话?”
崔氏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鸾儿,是平芜院的那人,不用理会她,娘来料理,你安心出门。”
喜婆扶着郁青鸾出门时,崔氏对着身旁人使了眼色,曹嬷嬷领着四个婢女,将宋承漪团团围住。
崔氏的声音从台阶上传了下来。
“怎么?连自己是谁都忘干净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宋承漪是六品小医官家的养女,侯府中瞧不上她出身小门小户,不是一个两个。
她没想到,崔氏心中也是这般想的。
当年,在她嫁入侯府后,崔氏待宋承漪最为亲厚,二房的两个姑娘有什么时兴的衣裳和吃食,总有她一份。
念及此间旧情,宋承漪才想提醒一二,但她也清楚,这不是她想拦便能拦得住的。
小厮急匆匆地从正门方向跑来,呼哧带喘地喊。
“二夫人,不好了!”
曹嬷嬷斥责道:“大喊大叫的没规矩,发生什么事这般慌张?”
小厮白着一张脸:“新、新姑爷,被抓走了。”
曹嬷嬷惊得嘴巴合不拢:“这......这......是何人如此大胆?”
宋承漪也意外得很,没想到这灾祸到得这般快,看样子是新郎官的命数不长。
崔氏目露怀疑:“何人敢抓严御史的儿子,动我侯府的新婿?”
敢在侯府头上动手的人,在盛都怕是挑不出几个。宋承漪也有这个疑问,也望着传话的小厮。
只见小厮战战兢兢地说:“世子爷回来了......”
宋承漪眼眸转了转,她有种算不得好的猜想。
崔氏皱眉,不满地道:“鸾儿要嫁人,世子作为兄长回府庆贺也是正常,你先说到底是什么人围了姑爷?”
“二夫人,就是世子爷领着禁军把新姑爷围住了。”小厮哭丧着脸:“说要即刻捉拿归案,下武德司的牢狱。”
崔氏退了半步要晕过去,曹嬷嬷扶着她才没摔跟头。
宋承漪却接受良好地点头。
这事,极其符合她现在对郁攸迟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