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攸迟身上的寒意凝固了一瞬。
面前女子强撑着泪意,眼底的委屈简直要溢出来,像要将他湮没。
郁攸迟音色不经意地变为轻柔,似在询问:“你想知道,我的剑能不能杀得了人?”
察觉他态度的和缓,宋承漪点头。
郁攸迟唇角弧度扩大,忽而勾勒出一个玩劣的笑,看得宋承漪心口一跳。
“来人。”
郁攸迟没有再看宋承漪,目光又转为森冷,扫过曹嬷嬷等人。
步行真箭步上前,“属下在!”
“把这院里所有动手或是旁观纵容的奴才,全数拿下,叫她们学学无逸斋里的规矩。”
跪在地上的婆子们心惊肉跳,曹嬷嬷也惊得冒了汗,但她到底是跟在崔氏身边已久的老仆,还没到乱了阵脚的地步。
无逸斋是什么地方,侯府中人都清楚,腌臜刑罚无数,里头时常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就算侥幸活着出来的也不成人形。
真算起来,第一个人形出来的......还是平芜院的这个女人。
没想到世子还真的对她上了心,曹嬷嬷心中庆幸二夫人临时改了招子,没有真的杖责,而是换成了这针垫子。
内宅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了,它便是其中之一。
蒲团垫中藏着的毛针极为隐蔽,如果不是大力地跪压,只用手来试是感觉不出的,而且在身上几乎不会留下伤痕。
曹嬷嬷稳住心神,就算这女人说垫子有问题,也极难验出来。
她的老眼挤出几滴泪,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世子,老奴不知您为何动怒,老奴也只是奉命叫她在祠堂学学规矩,跪着学才能以示对祖宗们的尊敬,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郁攸迟的视线落在这垫子上,“你没做伤天害理之事?”
曹嬷嬷举起手来,“老奴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宋承漪听得心中发笑,澄明的眸子盯着她问:“嬷嬷,您确定就只是叫我学规矩?没再搞些别的小动作?”
她刚想起身,叫众人看看这垫子里的手脚没想到,郁攸迟先她一步发话。
“将这垫子拿去,让她们每人轮流跪上一跪。”
宋承漪刚起的屁股落回座椅,有几分呆地望向坐在她对面冷眉冷目的男子。
郁攸迟难不成是火眼金睛?
一下子就能看出这蒲垫有问题,都不用她开口解释一番?
步行真领着府院侍卫们上前,适才按住宋承漪肩背的婆子被第一个压在了垫子上。
侍卫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手劲儿极大,这婆子粗噶地叫唤个不停。
“哎呦!好疼好疼!这些个针扎死我了!”
“吵。”
郁攸迟的长指搭在太阳穴处。
步行真即刻用布条子将婆子封住嘴,只剩下呜呜声。
曹嬷嬷咽了口唾沫,知道无法再隐瞒,推脱道:“老奴年岁大了,眼老昏花,也不知这里头竟、竟然还有针呐。”
郁攸迟眸色转厉,将欲启唇,一道清越的女声打断了他。
“嬷嬷不知里头有针情有可原,一定是下头的人不用心,误洒了进去。”
郁攸迟斜了一眼过去。
就见宋承漪灵动的眼眸恰好划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