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悄悄看了眼郁攸迟,他神色冷清。
对露兰的话,并没什么太大反应,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露兰受不了这份平静,豁出去般高声道:“六年前冬月十四发生的事,难道世子都忘记了吗?!”
六年前冬月十四,是宋承漪亡故之日。
提及此事,郁攸迟神情有了波澜,他寒声道:“你是何身份,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露兰眼底写满了悲伤,“奴婢至今还对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奴婢本以为世子也不会忘,也不该忘!”
郁攸迟阴沉着脸,怒火昭然。
“放肆!”步行真手中的刀出半鞘,压在露兰的背上,她顿时扑倒在地上。
露兰看了一眼宋承漪,脸上带着决然,“世子,奴婢说了这些话,只盼着世子能听得进,奴婢死也甘愿。”
宋承漪看清了她眼底的执拗。
步行真真想把露兰打晕,平时最知分寸的人,怎么就说起话来没轻没重,专挑世子爷的逆鳞来拨。
只听郁攸迟没什么感情地道:“好,那我就成全你。”
“拖下去。”
听到这淡漠的三个字,露兰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趴伏在地上。
步行真再心不忍,也得按照世子的命令行事,扯着她往外拖。
“是我要她寻那件冬衣的。”
宋承漪忽然开口。
郁攸迟冻人的视线移到她身上,“京郊外的通度寺少了你,真是住持的一大损失。”
宋承漪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讥讽,她走上前。
郁攸迟目光沉沉,压得她想后退,但眼下没有退缩的余地。
露兰,她要救下。
与郁攸迟比冷斗狠自然是比不过的。
但是,她今晚琢磨出一套与他相处的新方式,也算受了他的启发。
郁攸迟想在外人面前,营造两人纠缠不清,已有首尾的假象。
“那衣裳我以后不会再穿。”
宋承漪眼眸清润地望着他,嗓音软柔,“况且之前在那榻上......我不也算受了罚了。”
她故意言辞模糊,将话说得暧昧。
受了什么罚,只有他们二人最为清楚。
步行真立即惊恐地低下头,生怕听到了世子爷的私密事。
郁攸迟的眸光定在她的脸上,宋承漪忍着宛若针刺的目光,柔柔地继续道:“露兰是有错,也只是护主不力,不至于连性命都丢了去,世子就放过她这次,可好?”
“便依你所言。”
“啊?”
宋承漪准备的游说之词还未说完,就听见这么一句。
她眸子瞪得溜圆,讶然地望着他,这么轻易地答应?刚才奉平长公主和崔氏可是在他这碰了一鼻子灰。
露兰呆呆跪在地上,步行真眼里亦有惊色。
郁攸迟倒了一杯茶,挑眉问:“怎么,此结果你又不满意?”
宋承漪忙不迭地点头:“满意。”
她上前一步,将郁攸迟手中茶杯夺走,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夜里喝冷茶,身子会不舒坦。”
但她却仰头将这茶水一饮而尽。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只是这一次,郁攸迟眼底的寒霜未起,只是垂眸看着她,纵容着她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