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直接刮在我的骨头上,又尖又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拗。
它不是试探性的,不是偶然的,它就是冲着这扇门来的,带着不挠开不罢休的狠劲。
血液“嗡”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僵硬的恐惧。
我整个人冻在了炕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死死屏住,全身的感官却像被无限放大,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捕捉着门外的动静,耳朵里全是自己疯狂擂鼓的心跳和那催命一样的刮擦声。
刮擦。刮擦。刮擦。
每一下,都像有冰冷的针尖扎进我的神经。
它停了。
毫无预兆地。
死一样的寂静猛地压下来,比刚才那持续不断的噪音更让人心慌意乱。
黑暗变得浓稠,包裹着我,压迫着我的胸腔,我甚至能听到灰尘在空气中缓慢飘落的细微声响。
是……走了吗?
是我吓破了胆,出现了幻听?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我却连抬手去擦的勇气都没有,全部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那扇门上,钉在那片此刻安静得诡异的黑暗里。
就在我几乎要说服自己那只是噩梦余韵的瞬间——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缓慢的摩擦声。
老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道狭窄的、漆黑的缝隙。
堂屋那盏长明灯的光线弱得可怜,像风中残烛,拼命地从那道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线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带,昏黄,摇曳。
然后,那线光带被一个东西挡住了。
一个轮廓。
一只眼睛。
幽绿,狭长,瞳孔像猫一样竖成一条线,冰冷,贼亮,闪烁着绝非人类所能有的、狡黠而恶意的光。
它死死地镶嵌在门缝的另一边,一眨不眨,精准地、穿透了房间内的黑暗,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轰然炸开,碎片扎进我四肢百骸,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短促、被硬生生掐断的“嗬”声,像濒死的喘息,身体的本能终于战胜了僵直,我猛地从炕上弹起来,却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猛缩,脊背“咚”地一声重重撞上冰冷的土坯墙,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吱呀——”
门又被推开了一些。
那缝隙更宽了。
一个东西,贴着地面,先是探进来一个尖尖的、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是整个身躯——它像人一样,后腿直立着,不紧不慢地、甚至带着点古怪的悠闲姿态,完全挤进了门内。
皮毛是黄褐色的,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油亮的光泽,尖削的嘴巴,嘴边几根长须轻轻颤动着。
一双幽绿的眼睛,此刻完全暴露在我眼前,里面没有丝毫野兽的懵懂,只有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类人的精明和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