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颤抖着,翻过一页页泛黄的纸张,终于,在笔记很靠后的部分,几乎快要空白的地方,我看到了一行挤在角落里的、字迹极其潦草模糊的小字,墨迹比别处都淡,像是写字的人已经耗尽了力气:
“……封……狐……之力……反噬……枷锁……非……血脉……不可承……切记……勿近……井……”
封狐之力?反噬?枷锁?非血脉不可承?
勿近井?!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我的认知上!
所以……祖上请的保家仙,是“狐”?力量被封印了?但会反噬?枷锁……是指镇压?而且这力量或者这枷锁,必须由血脉继承?
所以奶奶才说“藏不住了”?所以她才不得不兵行险着,用命来替我“换一线生机”?
那黑袍男人……他果然是……
而那口井……“勿近”……是因为井里镇着的东西,和这被封印的“狐之力”有关?还是因为别的?
线索似乎串起来了一些,但带来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寒意。
我继承了司家的血脉,也意味着,我被迫继承了这份带着原罪和恐怖诅咒的“力量”或者说“债务”?
就在我因为这可怕的推论而浑身发冷时,窗外,极远极远的地方,那后山的深处,毫无征兆地,又响起了一声嚎叫。
但这一次,不再是疯狂的、充满怨毒的嘶嚎。
那声音……变了。
变得极其诡异。
像是……在用一种扭曲走调、完全不似人声的腔调……
咿咿呀呀地……
唱起了戏。
那声音像一根生锈的针,猛地扎进我耳蜗深处。
不是嚎叫,不是嘶吼。
是唱戏。
咿咿——呀呀——
调子拖得老长,扭曲,走板,每一个音都歪斜着,裹挟着一种非人的、磨牙吮血的怨毒,在这死寂的深山里硬生生撕扯出一片诡异的“热闹”。它用的好像还是老戏词,什么“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可从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喉咙里挤出来,只剩下毛骨悚然的阴冷和嘲讽。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血液都冻僵了。
是它!是梦里那个戏台子上,把头拧了一百八十度对着我冷笑的“她”!是井里的那个正主!它不再满足于嚎叫,它开始……模仿?或者说,它在用这种方式,更加精准地、更加恶意地,戳刺着我的神经!
这比任何直接的恐怖更让人头皮发麻,它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我,就是那只被它用声音戏耍、恐吓的老鼠。
胳膊上的黑布猛地又是一紧,上面的银线符文应激般地闪烁起来,散发出比之前更灼热的光芒,烫得我皮肤刺痛,它在抵抗!抵抗这无孔不入的、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邪音!
手心里的骨符却依旧冰冷沉寂,仿佛耗尽了力量。
我死死捂住耳朵,但那诡异的唱腔根本挡不住,它直接在我脑子里响,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在搅动我的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