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冷、湿黏、仿佛只剩下骨头和烂肉的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脚踝!巨大的、要将我骨头捏碎的力量传来,拼命地要把我往外拖!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死命往里爬!
“吱!”黄皮子也急了,猛地跳过来,对着那只手又抓又咬!
那手吃痛,力道微微一松!
我趁机猛地一蹬,整个人彻底滚进了洞内,重重摔在老屋后墙冰冷的地面上!
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洞外,黑暗中,无数扭曲蠕动的影子正蜂拥而至,那只惨白的手不甘地缩回了黑暗里。
黄皮子哧溜一下也跟着钻了进来,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皮毛炸得像个球。
“俺……俺的娘哎……吓死俺了……”它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绿眼睛惊惧未消地看着我,“三姑娘……您……您可真敢啊……那地方也敢去……”
后墙根下的泥土味混着陈年老灰,呛得我直咳嗽。
我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嘶啦声,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又胡乱组装回去,没有一处不疼不软。
冷汗和刚才蹭的泥灰糊了一脸,狼狈得像条刚从坟地里刨出来的野狗。
脚踝上那冰冷黏腻的触感仿佛还箍在上面,激得我一阵阵反胃,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被拖出去了!
“哎呦喂……俺的老命都快吓没了……”旁边传来黄皮子惊魂未定的哼哼唧唧,它瘫成一团毛球,小爪子拍着胸口,绿眼睛里的恐惧还没褪干净,“三姑娘您真是……真是嫌命长啊!那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要不是俺恰好在附近躲清静,闻着味儿不对……您这会儿怕是都……”
它没说完,但意思明晃晃的——我都快成井里那位的点心了。
我没力气跟它斗嘴,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更深的绝望交织着,几乎把我淹没。
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我死死盯着它:“你刚才说……近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近道?又为什么……救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邪性的东西,前一刻还想着坑我吓我,后一刻就冒死救我?我不信它有这份好心肠。
黄皮子绿豆似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带着点狡黠,又带着点心虚,尖声道:“瞧您说的……俺这不是……这不是将功折罪嘛!黑爷都发话了,俺敢不尽心?再说……那井里的玩意儿要是真爬出来,这十里八山的,谁也别想好过!俺这也是为了自个儿……”
它的话半真半假,眼神躲闪,为了自保或许是真,但“黑爷发话”?那个男人除了一个冰冷的“走”字,可什么都没说。
我盯着它,不说话,只是慢慢抬起还在发抖的手,指了指自己几乎被捏出淤青的脚踝。
黄皮子的声音戛然而止,讪讪地缩了缩脖子,油滑的腔调收敛了些,压低声音道:“……好吧好吧……俺说实话……那近道……俺们这些地仙儿都知道点儿……以前……以前那口井没废的时候,偶尔有点灵露渗出来,俺们偷偷去蹭点……后来不行了,味儿就变了,谁去谁倒霉……”
它偷瞄了一眼我的脸色,继续道:“救您……一是真怕您折在那儿,惹恼了黑爷,俺吃不了兜着走,二来……二来也是想跟您讨个赏……”
果然。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讨什么赏?我这条命差点没了,还有什么能赏你的?”
“有!有!”黄皮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您……您身上有‘好东西’!刚才您靠近那井的时候,俺就闻到了!比那点快死透的灵脉残根……香多了!虽然被黑爷的气息盖住了大半,但俺这鼻子,灵着呢!”
好东西?我愣了一下,我身上除了这本册子、这块黑布,还有什么?难道……
我猛地想起怀里那本正在发烫的深蓝色册子!是它?刚才在井边,它确实发热了,还引来了他极其淡薄的反应!
“是这个?”我强作镇定,从怀里掏出那本册子。册子此刻已经恢复了常温,但封皮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气息。
黄皮子的绿眼睛瞬间直了,死死盯着册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拼命点头:“对!对!就是这味儿!虽然很淡很老了……但绝对是‘那个’!错不了!您……您给俺舔一口?就一口!俺保证以后给您当牛做马,通风报信……”
它说着,竟然真的伸出爪子,想要来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