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被锁链贯穿的身影,盯着他指尖那点危险的紫芒,嘶声吼出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破碎而古老的音节:
“…………裂!”
嗡——!!!
整个空间猛地一颤!
所有的一切——锁链、符文、怨气井、甚至他指尖的光芒——都极其短暂地凝固了一瞬!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不知从何处响起。
紧接着,一股庞大、混乱、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某个被强行撕开的裂缝中倒灌而入!
我被这股乱流猛地卷起,朝着一个刚刚出现的、极不稳定的黑暗裂隙抛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骤然缩紧的、燃烧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紫色余烬的瞳孔,以及那口怨气井疯狂咆哮翻涌的恐怖景象!
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
黑暗。
不是闭上眼睛的那种黑,是浓稠的、冰冷的、能把骨头都冻透的虚无,意识像一片羽毛,在这片虚无里飘荡,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疼。
不是尖锐的刺痛,是那种从骨髓深处渗出来的、无处不在的酸涩和空虚,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又被胡乱塞回一具快要散架的皮囊里,每一次试图凝聚意识,都像在搅动一锅滚烫的、粘稠的沥青,沉重又痛苦。
冷。
那种囚笼空间里的阴冷似乎渗进了灵魂里,甩都甩不掉,牙齿无意识地磕碰着,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我……没死?
还是说……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念头像是沉在水底的泡泡,缓慢地浮起,又破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几个世纪,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不是那种病态的灰光,也不是幽绿的鬼火,是……正常的,昏暗的,带着一点尘埃味道的光线。
耳朵里嗡嗡的杂音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还有……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香烛、灰尘和老木头腐朽的气味。
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先是模糊,随即快速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歪斜的、布满蛛网的房梁,身下是硬邦邦的、硌得人生疼的木板。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子我几乎要刻进骨子里的老屋特有的霉味。
我……回来了?
就在奶奶的房间里!躺在那张破木床上!
猛地想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和全身散架般的酸痛瞬间袭来,让我又重重跌了回去,撞得破床发出一声呻吟。
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被卷进空间乱流,撕成碎片了吗?怎么会回到这里?
那个囚笼空间……那个被锁链贯穿的他……那最后的对视和爆炸……难道都是梦?一个极度逼真的、濒死前的噩梦?
不!
我猛地抬起左臂。
那块黑布依旧缠在上面,但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甚至边缘有些磨损的黑色绸缎,冰凉地贴着皮肤。
不是梦。
那撕心裂肺的愤怒,那被利用的冰冷绝望,那奶奶泣血画面带来的巨大悲伤……都还死死地攥着我的心脏,沉甸甸地发疼。
我挣扎着,忍着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气,警惕地环顾四周。
房间里和我离开时一样乱,箱子还歪在那里,背后的图案黯淡无光,仿佛之前那个吞噬我的暗红通道从未存在过。
窗外,天色依旧是沉沉的墨蓝,离天亮似乎还有一段时间,但后山那恐怖的能量碰撞和嘶嚎声……消失了?
死寂。
一种劫后余生、却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笼罩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