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战斗结束了?谁赢了?他……怎么样了?井里的东西呢?
无数问题像是毒蛇,啃噬着我的神经。
就在这时——
窸窸窣窣……
一阵极其细微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小心翼翼爬行的声音,从床底下传了出来。
我全身瞬间绷紧,汗毛倒竖,死死盯住床沿下的阴影。
是那些东西爬进屋里来了?还是……
一个毛茸茸的、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的尖脑袋,畏畏缩缩地从床底下探了出来,一对绿豆似的眼睛惊恐万状地左右扫视,最后对上了我的视线。
是那只黄皮子!
它居然也没死?还跟着回来了?
“三……三姑娘?”它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和极大的恐惧,“您……您还活着?太好了……俺……俺还以为……”
它哆哆嗦嗦地从床底爬出来,身上皮毛凌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揉搓过,后腿还微微瘸着。
“刚才……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啊?”它趴在地上,不敢靠近我,声音里充满了后怕,“您……您怎么就‘嗖’一下没影了?然后……然后天上那绿色的灯笼和海……还有井里那位的动静……全……全都没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
它描述的景象让我心惊肉跳,空间乱流吞噬了那片战场?
“再……再然后……”黄皮子咽了口唾沫,绿眼睛里闪烁着极致的敬畏和恐惧,“俺就感觉一股没法抗拒的力量把俺扯了起来,跟扔破布袋子似的,眼一花,就掉回这院里了……摔得俺七荤八素的……刚爬进来躲着……您……您就从那床上冒出来了……”
是那个囚笼空间的力量?还是……他最后把我扔回来的?
我猛地想起失去意识前,他那震惊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没想到我能撕开裂缝?没想到我会吼出那个音节?
那个音节……是什么?我怎么会突然喊出那个?
还有我胳膊上这彻底失效的黑布……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手掌因为之前的磕碰和挣扎,破了好几处,沾着泥污和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感知力,像新生的触角,正缓缓地从我身体深处苏醒。
我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极其细微的尘埃颗粒运动的轨迹,能“听到”墙角老鼠窸窣爬过时心脏的微弱跳动,能“闻到”黄皮子身上那股惊吓过度产生的骚臭气味底下,一丝极淡的、属于山野精怪特有的灵气……
灵视……在增强?不,不仅仅是增强,是某种……质变?
是因为濒死体验?还是因为……最后那一刻,血脉里被逼出来的东西?
我猛地想起奶奶笔记里那句“非血脉不可承”……还有他那句“柴薪”……
难道……
就在我试图理清这混乱的一切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水滴滴落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声音来自……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摸。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滑腻的液体。
不是汗。
借着手臂上彻底失效的黑布那点微弱反光,我看到自己指尖上,沾着一滴……暗红色的、散发着极淡腥气和冰冷怨念的……液体?
像是……稀释了的血,又混合了别的东西?
我猛地抬头望向房梁。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