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旁边传来一声虚弱的、却带着惊喜的叫声。
我艰难地转过头。
小灰鼠趴在我枕边,那条受伤的后腿被简陋地用细布条包扎了一下,虽然依旧狼狈,但黑豆眼里有了点神采,它用小爪子推了推我的脸颊,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醒了。
“咳……没……没死……”我嘶哑地开口,喉咙干得冒烟。
环顾四周。
西厢房和我离开时似乎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破败了,墙角堆着瓦砾,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地震,但空气中那股甜腻腐锈的怨露气息和地底蠕动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后般的、冰冷的清新,虽然依旧带着老屋特有的霉味,却不再令人窒息。
祠堂里那场毁天灭地的碰撞……好像真的结束了?至少暂时结束了。
那个无面的存在……被压回去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眉心——那块令牌融入的地方。
手指碰到皮肤,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凸起,没有温度,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像那场惊天动地的融合只是一个梦。
但当我凝神内视,试图去感知时……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共鸣,从灵魂深处传来。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是一种更深层的“感知”。
我能“看到”一块非金非木的暗红色令牌静静悬浮在我的意识海深处,一面黑狼昂首,一面离火跳跃。
它散发着稳定而内敛的光芒,一种厚重又灼烈、截然相反却又完美融合的力量感萦绕其间。
这就是……“门钥”?
它有什么用?怎么用?后山那个声音说的“归墟”、“海眼”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再次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
吱呀。
西厢房那扇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逆着外面微弱的天光,面容依旧笼罩在阴影里,但周身那股冰冷睥睨的威压,却似乎……收敛了许多?
是他。
他来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下意识绷紧,指尖那点微弱的灼热感再次蠢蠢欲动,却又被更深的警惕压了下去。
小灰鼠也吓得哧溜一下钻进了我身后的被褥里,瑟瑟发抖。
他现在来干什么?收割成果?还是……
他缓缓走进来,步伐无声,宽大的黑袍下摆拂过地面,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目光似乎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钻进被子里鼓起的一小团。
没有言语。
他走到桌边——那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盛着清澈的、散发着淡淡药草味的清水。
他拿起碗,走到床边,递向我。
动作依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但却没有了之前那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反而……透着一丝极其极其隐晦的、别扭的……?像是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存在,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一个意外又重要的……合作者?
我僵着没动,只是死死盯着他阴影下的轮廓。
他也不催促,就那么举着碗,仿佛有无尽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