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戍土’……厚重载物,亦可困锁镇压,于你而言,尚早。”
他不再多言,仿佛刚才那一下点拨已是莫大的恩赐,身影微动,似要离去。
“等等!”我急忙开口,也顾不上敬畏了,“你还没说……废庙……还有,‘巡夜人’……”
他的身影停在门口,并未回头。
“……‘娘娘庙’……曾是本地一处淫祀,汲取乡愚香火,亦藏污纳垢,多年前已被捣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其地下,有一处……与‘海眼’气息略有勾连的……小‘漏隙’。曾被某个不自量力的东西……借用来炼制些阴私傀儡。”
漏隙?炼制傀儡?是了……黄皮子说过,那些“债伥”有些就是被污染控制的孤魂野鬼……难道源头之一在那里?所以墨玄才说“旧账”?
“……至于‘巡夜人’……”他的语气首次透出一丝凝重,“……乃一群……自诩守护秩序……实则顽固不化的清道夫,凡‘异常’,皆在其清除名录,其内不乏麻烦人物,手段……不容小觑。”
清道夫……清除名录……
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我和“门钥”,在他们眼里,都是需要被“清理”的“异常”?
“他们……很强?”我忍不住问。
墨玄沉默了片刻。
“……于凡人而言,堪比神魔。”他的回答冰冷而客观,“……于吾全盛之时,蝼蚁尔。”
“……”这对比并不能让我感到安慰。
“……然现今,”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冷硬的现实,“……需暂避其锋,‘门钥’之事,绝不能落入其手。”
所以,去废庙,一是清算旧账,处理可能存在的隐患和线索?二是……躲开“巡夜人”的初步搜查?甚至,可能还有三……利用那里的“漏隙”,让我进一步熟悉“门钥”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被子里发抖的小灰鼠,忽然探出头,冲着墨玄的方向,极其微弱地“吱吱”叫了两声,小爪子比划着,又指指我,指指外面。
墨玄的身影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灰家幼崽……”他似是自语,又似是解释,“……其先祖,乃看守‘门’扉碎片的‘影守’,它对‘漏隙’、‘异常’能量波动……感知敏锐。”
他忽然转向我,虽然看不清目光,却感觉那审视的意味加重了。
“……这三日,让它助你熟悉‘离火’细微操控,至少……抵达废庙前,需能初步敛息,不至如暗夜炬火,招蜂引蝶。”
让小灰鼠……教我?
我看着那只拖着伤腿、气息微弱的小东西,它正努力挺起小胸脯,黑豆眼里却满是紧张和……一点点被委以重任的骄傲?
让一只耗子精教我控制能焚尽八荒的离火?这画面未免太过荒谬。
但墨玄显然不觉得这是个玩笑,他说完,身形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淡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三日后,子时。”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温情的鼓励,只有冰冷的时限和命令。
西厢房里再次只剩下我和小灰鼠。
哦,还有院外远处,隐约传来的、黄皮子监视“巡夜人”时发出的、压抑又紧张的窸窣动静。
压力如山般压下。
三天,不仅要恢复体力,还要初步掌控这危险的力量,甚至要学会敛息。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落在小灰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