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尽管我知道这很冒险,可能会惊动什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太难受,四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把笔记本和鳞片重新藏好,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我洗了把脸,尽量拍打干净身上的灰尘,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疑。
推开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村子似乎和往常一样平静,偶尔有狗叫声传来,远处田地里有人影晃动。
但我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却感觉完全不同了。
每一个经过的村民,看我的眼神似乎都多了点什么。
好奇,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
是因为王婆回去说了什么吗?还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
我按照笔记本上模糊的印象,先去了村东头一户姓李的人家。
家里只有一位耳朵有点背的老爷子在晒太阳。
我尽量用闲聊的语气,提起奶奶以前的事,旁敲侧击地问是否记得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关于后山、关于鳞片之类的。
老爷子眯着眼,咂巴着旱烟,想了半天,才慢悠悠地摇头:“司家婆婆啊……是有本事。
但后来就不咋出门咯……鳞片?啥鳞片?打鱼的鳞片啊?不晓得,不晓得……”
他浑浊的眼睛里只有茫然。
我又试探了两家,结果差不多。不是真的年纪大了记不清,就是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很快找借口把我打发走。他们似乎对奶奶晚年闭门不出并不惊讶,但也绝不多谈,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
线索似乎断了,挫败感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直到我找到第四家。
那是村尾一户比较偏僻的人家,主人是个姓赵的老光棍,年轻时据说也是个混不吝的主。
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门槛上磨一把柴刀,看到我,撩起眼皮瞥了一眼,眼神有些浑浊,带着点审视。
我硬着头皮,照例搬出奶奶的名头,小心翼翼地问起旧事。
听到奶奶的名字,他磨刀的动作顿了一下,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像是警惕,又像是别的什么。
“……司家婆婆啊,”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味,“她可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这话让我心头一跳。
“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却不答,低下头继续磨他的刀,霍霍的声响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刺耳。
磨了几下,他才像是无意般提起,声音低了些:“……那年冬天,后山水库冻得梆硬,淹死过人的那地儿,冰层底下……好像捞起来过东西,黑乎乎一大片,看着像……啧,说不清,反正邪门得很。
当时闹腾过一阵,后来就没声了……好像就是那之后没多久,司家婆婆就不给人看事了。”
冰层底下?捞起来东西?
我的心猛地缩紧!后山水库,不就是废庙附近那个吗?
“捞起来什么?您看见了吗?”我急忙追问。
老赵头却突然打了个哈哈,摆摆手,眼神重新变得浑浊而敷衍:“哎呦,多少年的事了,谁还记得清?可能是我记岔了,记岔了……丫头,没事就回吧,我这还忙着呢。”
他明显是在搪塞,不肯再说下去了。
但这就够了!
我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和寒意,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门口时,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