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门里门外,隔着一条窄缝,却是两个世界。
门外是墨玄周身散发的、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的恐怖威压和彻骨寒意。门内是我粗重的喘息、黄十二郎筛糠般的哆嗦,以及体内那团因“胡家”木雕和墨玄同时出现而躁动不安、却又被死死压制的深青寒雾。
墨玄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针,扎在我脸上,又缓缓移向我紧握木雕的右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震惊,难以置信,一丝被冒犯的怒意,甚至……还有一抹极快闪过的、我无法理解的……晦暗痛楚?
他认识这个木雕。而且,反应远比我想象的更大。
黄十二郎已经吓瘫了,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小眼睛紧闭,装死装得十分敬业,只有不断颤抖的胡须暴露了它的恐惧。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手里的木雕仿佛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掌心刺痛,丢也不是,握也不是。
几息的死寂,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墨玄动了。他没有破门而入,也没有对黄十二郎出手。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向前迈了一步。
仅仅一步。
那股冰冷的威压骤然增强,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我心头!我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全靠后背死死抵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透过门缝,盯着我,声音比这威压更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东西,哪来的。”
不是疑问,是审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我喉咙发紧,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我知道,此刻任何一个错误的回答,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奶……奶奶留下的。”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在……在柜子夹层里找到的。”
“柜子夹层?”墨玄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剖开我的脑袋,看看我是否说谎。他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木雕上,眼神变幻不定。那抹痛楚之色又一次极快地掠过,快得让我怀疑是不是错觉。
“她……竟然还留着这个……”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随即,他猛地抬眼,眸中恢复了一片冰寒,杀意重新凝聚,这一次,却是针对我!
“把它给我。”
命令的口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不能给!黄十二郎说这木雕能镇住水煞,是奶奶留下的一线生机!而且,墨玄看到它反应如此异常,这木雕一定关乎重大秘密!给了他,我可能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不……”我鼓起全身勇气,从牙缝里挤出拒绝,尽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墨玄眼底的寒意瞬间暴涨!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而暴戾,门缝外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这脆弱的木门连同我一起吞噬!
“你以为,”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毁灭前的平静,“凭这个,就能忤逆我?”
巨大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能听到死亡临近的脚步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体内那团一直被压制的深青寒雾,或许是因为墨玄杀意的刺激,或许是因为我紧握木雕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再次激活了什么,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抗拒波动!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胡家”木雕,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突然变得滚烫!一股灼热的、带着某种古老威严的气息,从木雕中涌出,顺着手臂瞬间传遍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