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老屋范围。
身后那阴寒暴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紧紧咬着脚跟。
就在我们即将踏入院门的刹那,那股气息猛地撞上了墨玄布下的禁制!
“嗡——!”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震荡传来,禁制光幕疯狂闪烁,墨色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整个老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快进去!”黄十二郎(黄老)厉声喝道,用身体撞开虚掩的屋门,将我推了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反爪将门死死闩上。
几乎在门闩落下的同时,门外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无尽怨恨的咆哮!禁制光芒骤然大盛,硬生生扛住了这含怒一击,但光幕肉眼可见地稀薄了许多。
我和黄老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门外,那阴寒的气息并未退去,反而如同困兽般,开始疯狂地、持续地冲撞着禁制。
每一次撞击,都让屋梁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它不再试图隐匿,而是摆明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冲破这层阻碍,将我,或者说将我体内的水煞引子,彻底吞噬!
“它疯了!”黄老声音凝重,小眼睛死死盯着剧烈波动的门板,“这东西被彻底激怒,不顾损耗也要强攻!墨玄大人布下的禁制虽强,但无人主持,恐怕撑不了多久!”
我感受着门外那不死不休的疯狂冲击,体内水煞引子也在疯狂呼应,冰寒与灼热再次在我体内交织,剧痛阵阵袭来,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脸色苍白。
“玉瑶说的‘取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捂着抽痛的小腹,艰难地开口,“还有那‘契约’和‘锁’……”
黄老沉默片刻,似乎在快速权衡。
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撞击声催促着他做出决断。
“老朽不敢妄断全部,”它语速极快,“但结合司婆婆的记载和方才那丫头的只言片语,有一个猜测——当年那邪物被司婆婆重创,主体被某种力量(很可能是‘契约’之力)封锁于水库深处。
而您体内的引子,以及戏楼那丫头的怨魂,或许都是它被分割、或被‘契约’标记的一部分!”
“它如此急切地想夺回您体内的引子,甚至可能想吞噬玉瑶的怨魂,不仅仅是为了恢复力量,更可能是要……挣脱‘契约’的束缚!而它提到的‘取代’……”黄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或许是指,它想占据某个位置,取代某个被‘契约’约束的存在?”
取代?占据位置?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墨玄!他是与奶奶订立契约,负责“保护”我的那个存在!这水煞想要挣脱束缚,难道它的目标,是取代墨玄在“契约”中的位置?!所以它才对我如此执着?因为我是契约的核心之一?
这个猜想让我通体冰寒!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墨玄对水煞如此忌惮,甚至不惜耗费力量布下禁制,不仅仅是因为这东西危险,更是因为它威胁到了他自身的存在?!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晰的、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从头顶传来!
我猛地抬头,只见门楣上方,一道细微的裂纹,正沿着一个黯淡下去的墨色符文迅速蔓延!
禁制要破了!
黄老毛发倒竖,尖叫:“不好!”
几乎在它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老屋的木门连同周围一片墙壁,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轰然炸开!木屑砖石如同暴雨般向内激射!
冰冷的、充满腥臭和水汽的阴寒煞气,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残存的禁制,汹涌澎湃地灌入屋内!
我和黄老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土炕上,喉头一甜,差点吐血。
尘烟弥漫中,一个完全由浑浊黑水和浓烈怨气凝聚而成的、庞大而扭曲的阴影,堵在了破碎的门口!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一个不断蠕动、翻滚的噩梦聚合体,只有两颗如同深渊漩涡般的“眼睛”,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恶意,死死地锁定了我!
它来了!
真正的、挣脱了部分束缚的水煞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