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女儿只求在府中偏院,苟延残喘。不求富贵,不求亲情,只求……别再有人来要我的命。”
这一拜,也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陈妙容的心里。
“不……千千,你起来,快起来,母亲没有这般想。”陈妙容慌了,她冲上前想要扶起宋千千,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宋千千直起身,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再无一丝情绪。她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晃,若不是白芷及时扶住,便要栽倒在地。
“大小姐。”白芷哭着喊了一声,扶着她重新坐回床边。
宋千千喘了口气,顿了顿,继续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宋世锦。
“这些事,你口中善良的娇娇姐姐,已经亲口认了。弟弟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人证物证俱在,桩桩件件,水过留痕。”
宋千千说着,忽然学着宋娇娇惯有的模样,眼圈微微泛红,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不解。
“我只是不明白,弟弟,为何你我同是母亲的骨肉,你却总带着满身的恶意与偏见看我?你就……一次都不能公正地看我一眼吗?”
那柔弱的姿态,那受伤的眼神,与她方才冷硬如铁的言辞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宋世锦从未见过这样的宋千千,一时竟有些慌乱,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仗势欺人的恶人。
就在他愣神之际,宋千千从枕边摸出一个东西,轻轻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藏青色的流苏穗子,做工精美,一看便知用了心思。
“回府的路上,想着要见弟弟了,便做了这个。虽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却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嘲与失望,“本想早些给你,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看来,你也不会稀罕了。罢了,还是给你吧。”
她将穗子塞到宋世锦手中,便收回了手,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那副彻底心死,再不抱任何希望的模样,比任何指责都让宋世锦难受。
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穗子,入手柔软,带着淡淡的体温。
“谁……谁稀罕你的东西。”他嘴上结结巴巴地反驳,手却下意识地将那穗子攥得死紧,丝毫没有要丢掉的意思。
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陈妙容看着眼前这幕,疲惫地叹了口气。
“世锦,你姐姐说的是实情。让你娇娇姐姐去寺庙,并非是要赶她走,而是让她静心思过。她毕竟有婚约在身,总不能一直如此骄纵妄为。过段时日,待她真心悔过,我自会接她回来。”
她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语气软了下来:“千千,你放心,之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宋世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妙容打断:“你眼下最要紧的,是下个月的院试。过几日,我们会去慈恩寺为你院试祈福,也顺道去看看娇娇,你只管安心读书便是。”
院试。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宋千千的脑海中炸响。
她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锋芒。
前世,周荣升就是在这次院试中夺得案首,而后一路连中三元,最终被三皇子看中,从此平步青云,成了安定侯府覆灭的罪魁祸首。
这一世,她绝不能让历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