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客云来酒楼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宋千千坐在二楼雅间的账房里,一边听着白芷报账,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龚主厨。
“龚师傅,从明日起,酒楼推出三道新菜。一道叫‘油炸飞蝗’,一道叫‘酱爆蚂蚱’,还有一道汤,叫‘祈福羹’。”
龚主厨听得一愣:“东家,这……这蝗虫蚂蚱,如何能做成菜?怕是没人敢吃。”
宋千千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只管按我给的方子做。这几道菜,暂时只送不卖。凡是点了‘祈福羹’的客人,就免费赠送一碟‘油炸飞蝗’。”
她看向窗外繁华的街道,声音平静地继续吩咐:“另外,让咱们的说书先生,从今天起,别讲什么前朝趣闻了,就讲一个故事,名字叫《青州大旱,蝗神降世》。”
白芷和龚主厨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宋千千却没有过多解释,她只是将写好的故事大纲和菜谱递了过去:“照我说的做。记住,故事要讲得越惨越好,越离奇越好。要把青州描绘成一个人间炼狱,把蝗灾说成是十年不遇的天灾。”
纪玄昭的奏疏,果然如他们所料,石沉大海。那些世家大族的官员,在朝堂上以“妖言惑众”、“危言耸听”为由,将奏疏压下,甚至联合御史,弹劾纪玄昭哗众取宠,意图扰乱民心。
一时间,纪玄昭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寒门学子为他鸣不平,世家子弟则对他口诛笔伐,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朝堂上的风波还未平息,另一场风暴,已经在京城的市井之间,以燎原之势,席卷开来。
不过短短三日。
客云来说书先生口中的《青州大旱,蝗神降世》,就成了全京城最热门的话题。故事里,遮天蔽日的蝗虫,被啃食一空的田地,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灾民,一幕幕惨状,被说书先生用极具感染力的声音,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开始,大家只当是听个新奇的故事。
可渐渐的,流言开始变味了。
“哎,你听说了吗?我三舅姥爷家的远房亲戚,就是从青州逃过来的,说那边真的跟人间地狱一样。”
“可不是嘛。客云来那个东家,心善,前几天还给一个青州来的女乞丐热粥喝呢。那乞丐亲口说的,蝗虫都吃人了。”
“真的假的?这么邪乎?”
“怎么是假的。你没看客云来都推出‘油炸飞蝗’了吗?说是能驱邪避灾呢。还有那个‘祈福羹’,听说喝了能保佑家宅平安。”
恐慌,是最容易传染的情绪。
流言裹挟着恐惧,在市井中发酵,最终指向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粮食。
京中最敏锐的粮商们,最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城中几家最大的米铺,一夜之间,米价悄然上涨了一成。
这一涨,彻底点燃了百姓的恐慌。
一时间,京中各大米铺门前排起了长龙,人人都在抢购粮食,生怕晚一步,就要挨饿。米价更是一日三涨,民怨开始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