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的药房里,琉璃窗凝着厚厚的霜花,将冬日的天光滤成朦胧的白。老四澹台鹊蹲在灶台前,小胳膊抡得飞快,药杵在瓷锅里搅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他今日穿了身月白短褂,领口绣着细巧的药草纹,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装着从太医院偷来的名贵药材。锅里的奶液泛着奶白色,南海珍珠、西域血杏、北疆雪莲在其中翻滚,散发出介于糖果与药材之间的古怪甜香。
“《南宫膳经》说了,安神奶要加三分甜才管用!“澹台鹊得意地往锅里撒了把金粉,鼻尖上沾的粉末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妹妹喝了保证一觉睡到大天亮!“他又掏出几颗琉璃珠扔进去,珠子遇热瞬间融化,将奶液染成诡异的粉金色,在烛光下泛着流光。
偏殿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小寿星澹台星正趴在摇篮里蹬腿哭闹,声音尖利得能震落梁上的灰尘。自打抓周宴后,这小丫头夜夜惊啼,乳母们轮番抱着哄都没用,有个老嬷嬷甚至被哭得犯了心疾,连夜请太医来看诊,却查不出半点毛病。
“星星乖,四哥给你做了好喝的!“澹台鹊捧着琉璃奶瓶跑过去,瓶身刻着精致的安神符,瓶底还沉着颗“真心话丸“——那是老五昨天从瑞王府宴会上顺来的宝贝。小星星哭得打嗝,小鼻子一抽一抽的,闻到奶香味才渐渐停了声,就着奶瓶嘬了几口。
奶液入喉甘甜,带着种熟悉的暖意,竟和七年前江南水患时,白衣姑娘喂太子的药汤滋味一模一样。三息之后,小星星的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歪在摇篮边,眼看就要睡熟。
“搞定!“澹台鹊得意地拍着手,刚要夸自己医术高明,小星星突然猛地睁开眼,瞳孔竟变成了诡异的竖瞳!
“嗷——!!!“
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从奶娃娃口中迸发,声浪掀得房顶瓦片“哗啦啦“往下掉。更离奇的是,声波中裹挟着粉金色的奶沫,在空中凝成一行突厥文字:“假太子,真可汗私生子“。每个字的笔画末端都带着小钩,活像突厥弯刀的刀尖。
“我的妈呀!妹妹变狮子了!“老五澹台铢从房梁上掉下来,小屁股摔在瓦片碎上,疼得龇牙咧嘴。他今日穿了身大红锦袍,活像年画里的招财童子,就是此刻头发凌乱、满身灰尘,实在没了半分喜庆模样。
东宫瞬间乱成一团。侍卫们以为遭了刺客,提着刀从四面八方冲进来,却被声波震得东倒西歪。有个倒霉的侍卫被奶沫喷了一脸,突然开始手舞足蹈地跳突厥战舞,边跳边喊:“可汗万岁!“那疯疯癫癫的模样,活像中了邪。
太子澹台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荒诞景象:女儿在摇篮里嗷嗷狮吼,老四举着药杵呆若木鸡,老五在捡瓦片当飞镖玩,一群侍卫围着柱子跳大神。
“澹台鹊!!“太子怒吼一声,月白常服的下摆带翻了旁边的药架。瓶瓶罐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其中一个青玉瓶摔得粉碎,溅出的药液在青砖上蚀刻出“小心“二字,墨迹还泛着淡淡的蓝光。
“殿下息怒!《药典》明明说这奶能安神定魂......“澹台鹊慌忙解释,话没说完,小星星又是一声狮吼,粉金色的奶沫精准地糊了太子一脸。那奶沫遇肤即凝,竟显出几行隐形字迹:“玉玺浸奶,可解弑母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