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后藏着个暗格,里面铺着暗红色的锦缎,静静躺着半块雕着狼头的玉珏。玉珏的材质是上等的和田墨玉,狼头雕刻得栩栩如生,獠牙外露,眼神凶狠。而这半块玉珏的边缘,恰好能与太子澹台烬随身佩戴的凤珏拼合——那凤珏是先皇后留给他的遗物,多年来他一直贴身佩戴,从未离身。
澹台玄颤抖着将两块玉珏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的纹路间,刻着细如蚊足的小字:“双生逆命,七星归位,血祭破局”。此时,暗室的一角突然传来“吱呀”声,一道狭小的侧门缓缓打开,正是密道的另一个出口。他不敢耽搁,揣着玉珏和羊皮纸,循着微光钻了出去,身后的幽蓝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满室狼毒与灯油混合的怪味。
次日早朝,金銮殿的气氛异常凝重。瑞王党羽率先发难,礼部尚书捧着象牙笏板出列,山羊胡子抖得厉害,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惊慌:“殿下!昨夜太庙异动频发,供桌无故倾斜,香炉自行翻倒,恐是太子殿下祭祀不诚,触怒祖宗英灵啊!”话音刚落,几个早已串通好的御史纷纷出列附和,言辞愈发激烈,甚至要求太子即刻前往太庙斋戒祈福,以“谢罪于天地祖宗”。
瑞王穿着绛紫蟒袍端坐于下首,玉带上缀着的红宝石在晨光下泛着血光,他垂着眼帘,嘴角却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对这场“发难”胸有成竹。太子澹台烬身着月白常服,端坐于龙椅侧的临时御座上,指尖摩挲着袖口的暗纹,神色平静得看不出情绪。
正当群臣争论不休之际,太庙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金銮殿的琉璃瓦都微微颤动。众人脸色骤变,不等太子发话,就纷纷涌出宫门,朝着太庙奔去。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供桌炸裂成数块,祭品散落一地,而那个扎着银针的诅咒人偶竟悬浮在半空,心口的七根银针尽数倒插而回,针尾的红绳缠绕成一个诡异的死结。人偶背面的咒文不知何时变了模样,原本的“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变成了“邪咒反噬,咎由自取”,字迹鲜红如血,仿佛是刚写上去的。
“这是天意!”老三澹台墨适时捧着一本《太庙志》挤到人群前,指着某页贴着糖画的插图高呼,“《异象篇》有载‘邪祟现形,圣主临朝,咒术反噬,奸佞自曝’!此乃上天示警,要揪出暗中作祟之人啊!”他手中的书页间夹着的蜜饯不小心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竟恰好拼成一个咧嘴的笑脸,与眼前诡异的场景形成荒诞的对比。
老四澹台鹊紧随其后,怀里抱着个药箱,“哎呀”一声“失手”打翻了药瓶,淡绿色的药液泼在悬浮的人偶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药液所过之处,人偶身上渐渐显出血手印,尤其是心口位置的手印格外清晰,指纹的纹路、螺旋转向,与瑞王拇指的纹路严丝合缝。那血印遇着晨光,渐渐变成幽蓝色,正是狼毒沾染后的特征。
瑞王的脸色瞬间从得意转为铁青,袖中的手死死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腰间的玉佩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露出里面中空的暗格——那本是用来藏狼毒粉的,此刻却成了欲盖弥彰的破绽。太子缓步走到人偶前,指尖轻轻一点,悬浮的人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露出里面藏着的一缕发丝——正是澹台烬前几日修剪头发时掉落的,不知何时被人偷去。
风波平息后,东宫书房的烛火亮了整夜。老大澹台玄将玉珏和羊皮纸呈给太子,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拼合的玉珏上,墨玉与白玉相映,刻出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斗柄指向的方位,正是早已荒废的南宫旧宅废墟。玉珏内侧的字迹在月光下愈发清晰,太子盯着那行字,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古籍哗啦啦掉了一地:“烬儿星儿,双生逆命。破局之法,在星三岁。”
“双生逆命...”太子喃喃自语,指尖抚过玉珏上的狼头与凤鸟,忽然想起先皇后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反复说“护好妹妹,等她三岁...”,当时他只当是母亲病重胡言,如今才明白其中深意。他转身看向内室,小郡主澹台星正趴在乳母怀里睡得香甜,心口的朱雀胎记透过薄衣隐隐可见,与壁画上婴儿的胎记完全重合。
烛火“噼啪”爆响,将太子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而尖锐。五个娃娃齐刷刷转头,只见月光下,太庙的方向升起一缕青烟,烟中隐约浮现狼头图案,转瞬即逝。老四取出药粉撒在玉珏上,粉末遇玉即燃,腾起的烟雾中渐渐浮现出先皇后的虚影,她穿着熟悉的月白长裙,泪眼婆娑地望着东方,唇间吐出最后几个字:“护好星星,南宫旧宅,藏着答案...”
虚影消散的瞬间,玉珏上的北斗七星纹路忽然亮起微光,显出新的字迹:“七月初七,星曜归位,地宫门开”。烛泪缓缓流淌,在青铜烛台上堆积成小山,映着满室沉默的身影。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围绕诅咒、血脉与江山的阴谋,即将在南宫旧宅的废墟中,揭开最核心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