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正殿的青铜香炉里青烟缭绕,三股烟柱在殿顶交织盘旋,将先帝御笔题写的“正大光明“匾额衬得影影绰绰,鎏金的字迹在烟雾中忽明忽暗,透着几分庄严肃穆。礼部尚书钱大人今日特意穿了身新制的绛紫官袍,衣料是上好的云锦,在烛火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玉带扣上镶嵌的波斯猫眼石更是耀眼,转动时折射出幽蓝的光,活像两颗淬了毒的蛇眼。
他领着百官跪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行三跪九叩大礼,山羊胡子随着叩首动作一次次扫过地面,沾了些许香灰,活像只在香炉旁找食的老山羊。“臣等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唱喏声在空旷的殿梁间回荡,震得梁上栖息的蝙蝠扑棱棱飞起,黑色的影子在烛光下划过,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钱尚书偷眼瞟向御座旁的太子,见对方身着月白常服,袖口还沾着星点墨渍,显然是刚从书房赶来,不由暗暗撇嘴。他袖中藏着份弹劾奏章,纸张是特制的“热敏纸“,墨迹用“隐现水“书写,平日里看不出字迹,遇热即显——只待献祭仪式达到高潮时,假装不慎打翻烛台,让滚烫的烛油溅在奏章上,届时“东宫纵童行凶,有违祖制“的弹劾内容便会显现,定能让太子措手不及。
仪式按部就班进行,焚香、奠酒、献爵,每一步都透着皇家祭祀的庄重。轮到献祭三牲环节时,司礼监太监捧着盛有牛、羊、豕的朱红托盘,缓步走到供桌前。钱尚书整理了一下官袍,上前一步,正要从内侍手中接过祭文朗声诵读,脚下突然一滑!
原是老五澹台铢昨夜溜进太庙,在钱尚书常站立的金砖缝隙里,抹了层老四特制的“琉璃膏“——这药膏无色无味,遇热会变得滑腻无比,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员。老头子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往前扑去,袖中的弹劾奏章应声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巧落在太子脚边。
烛火摇曳间,奏章受热,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渐渐显出字迹:“东宫纵容郡主顽劣,扰乱朝纲,不敬祖宗,有违祖制,请陛下严惩!“字迹娟秀,正是钱尚书的亲笔。满殿顿时哗然,瑞王党羽们交换着眼神,嘴角露出窃喜,正要出列附和发难,忽闻殿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打破了殿内的紧张气氛。
只见乳母抱着澹台星迈进殿门,小丫头今日穿了身杏子红兜肚,领口绣着精致的朱雀纹,颈项间挂着的长命锁叮当作响,随着她晃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手里攥着个改造过的巫蛊人偶——那人偶已被云懵懵绣上了灿烂的笑脸,额间的金线梅花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金光,与之前的凶戾模样判若两人。
“胡闹!太庙乃祖宗圣地,岂容婴孩在此喧哗!“钱尚书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捂着被摔疼的膝盖,对着乳母厉声呵斥。可他的话音刚落,小星星突然将人偶高高抛向空中!那笑脸人偶遇风旋转起来,绣线中蕴含的云懵懵的善意与南宫血脉,与人偶残留的诅咒残力剧烈碰撞,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气浪汹涌而出,掀翻了供桌旁的青铜香炉,香灰扑了钱尚书满头满脸,将他的绛紫官袍染成了灰色,活像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灰老鼠。更绝的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精准地掀飞了他头上的假发——露出光秃秃的地中海脑袋,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王八,正是老二澹台战前日趁他午睡时的杰作,此刻在烛光下格外醒目,引得殿内响起压抑的窃笑声。
“妖妖术!这是妖术啊!“钱尚书捂着光头尖叫,声音尖利刺耳。太子却缓缓拂袖起身,月白常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襟口暗绣的螭龙纹竟在白光中活了过来,龙鳞清晰可见,龙睛射出两道金芒,精准地照在瑞王腰间的玉佩上。那枚突厥狼头佩应声裂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出颗腥臭的黑色药丸——正是老四之前识别出的突厥秘毒“哑狼散“,药丸表面还沾着狼毛。
“《太庙志》有载邪祟现形,圣光涤秽!此乃上天示警,清除奸佞之兆!“老三澹台墨适时高举怀中的古籍,高声呼喊道,书页间夹着的糖画簌簌掉落,正好落在钱尚书脚边,拼成个咧嘴笑的鬼脸。老四则“哎呀“一声,“失手“打翻了随身携带的药箱,各色药粉撒在香灰上,遇热燃起幽蓝的火焰,焰心深处显出南宫家族的朱雀衔尾图腾,翅膀舒展,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最妙的是老五掏出一面小铜锣,“哐哐哐“地敲了起来,声音清脆响亮:“大家快来看啊!礼部尚书现原形啦!这王八头真是绝了!“他边敲边跳,红锦袍在殿内穿梭,引得更多人注意到钱尚书光头上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