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吉隆坡旅游的日本籍非常多,满家乐区域,有规模不小的日本侨民社区。
这个徐绯不一定是杀手,但沈锈他们可能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会吗?
夏松萝以前没有参与过公司的行动,但觉得他们会。
这样做真的对吗?
她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这些异种混血,其中可能有凶残的,比如那把日本刀。
但江航一家人,夏松萝感觉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就说接触最多的江航,这一个月里,夏松萝见他管了不知道多少“闲事”,不管是不是真心喜欢当警察,能看得出来,骨子里的责任感很强。
而且心肠很软,善良,温暖,不经意的表现在方方面面。
像他妈妈。
叶佩凌,满足了夏松萝对妈妈的所有的幻想。
如果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具有威胁,就要杀。
那现在全世界,为什么都在争先恐后的发展人工智能?
目前有什么比人工智能威胁性更大?
何况有些异种混血,甚至都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不是异种,只能大哥凭借法器来分辨。
还有什么清除的必要?
夏松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疑惑中。
即使异种从祖上就开始残杀她的家人,还杀了她的父母,就能判断所有异种都是坏的么?
那她身为刺客,如果杀了江航的家人,江航会把所有刺客,都列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见一个杀一个么?
他应该不会。
“宝宝?”等红灯时,江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为什么忽然发呆?”
夏松萝回神。
江航心弦绷起:“你该不是真认识这个徐绯?你转发给自己,是在通知谁?这个徐绯说他女朋友跟人跑来了吉隆坡,该不会是真的?”
一个猜测击中了江航的脑袋:
徐绯口中的女朋友,该不会真是我老婆吧?
她在通知小三?
我难道是小四小五小六?
再一想徐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江航看一眼后视镜,松口气,还好自己更胜一筹。
学历高,家世好,完全赢过他。
赢麻了。
夏松萝平静地目视前方,指过去:“开车,绿灯了。”
等车开过路口,她听见江航委屈中带着恳求:“真的是也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但你不能瞒着我,不要骗我。”
他赌了一把大的,将自己的信任都给了她,如果被骗,就什么都没了。
夏松萝不想说话,但受不了他一直说一直说,打断他:“是我那个邻居大哥,最近被一个日本籍的人追债,我问下是不是这个人。我真不认识这个徐绯。”
最后这句很坚定。
江航相信。
……
一路前往马六甲,这座位于大马西南方的小城,是世界文化遗产古城。
守着东方十字路口,马六甲海峡。
夏松萝听说过,“一座马六甲,半部南洋史”,第一次走进这座小城,的确有种走进南洋旧梦的感觉。
一条浑浊的小河穿城而过,彩色铁皮游船激起水波。
河道两侧,排列着两三层的骑楼,墙体虽然古旧斑驳,却粉刷着多巴胺色。
难怪江航今天开了辆路虎揽胜典藏版,他爸爸的车。
跑车和重机车,都不适合来这里,会惊扰这场六百年的南洋旧梦。
但是江航把车停在荷兰红屋附近后,并没有带她在附近的景点逛,而是去牵过她的手,钻进小巷,在联排骑楼阴凉的廊檐下穿行。
从商业走入市井,猫狗,鸽子,咖啡香,周围都是属于这座小城原本的惬意和悠闲。
最后来到了三宝山的山脚下,著名的三宝庙就在这里。
江航领着她,径直前往三宝庙的一处庭院,抵达此行的目的地:三宝井。
这座井的井口,被铁网罩住,只能通过缝隙向下看。
夏松萝看一旁的告示牌,是在讲这口井的传说。
有好几种传闻,但流传最广的,是郑和船队挖掘的。
还有一个传说,这口井拥有神奇的力量,喝过井水的外地人,将来一定会再重返马六甲。
所以郑和七次下西洋,来了马六甲五次。
这个传说,甚至写在了告示牌上。
“你信不信这个传说?”江航将运动背包解下来。
夏松萝从来不拿包,他就开始背包。
一个月的时间,包里东西越来越多。
第一件物品,就是外套。
大马虽然炎热,但商场的冷气像是不要钱,只有十几度。
而她冻得打了好几个哆嗦,下次还硬抗。
江航从装满杂物的背包里,摸出小巧精美的紫檀木盒子,打开后,黑丝绒上镶嵌着一只漂亮的建盏。
井口虽然封了,但旁边有个水龙头,是从井里抽出来的水。
他用这只建盏,接了一杯井水,走回来,递到夏松萝嘴边,充满希冀地说:“你抿一口。”
又及时补充,“抿一点就行,不要喝太多,这井水没消毒。”
夏松萝望着他手中的建盏,眉头皱得很深:“将来再回到马六甲,能怎么样?”
江航执着:“你先抿一口。”
夏松萝搞不懂,就着他的手,轻轻抿一口。
口感清凉。
旋即,看着江航手腕向内一转,就着她抿上唇印的位置,将建盏里剩下的井水,仰头一饮而尽。
江航晃了晃手里的空建盏,阳光下,釉色斑斓流转。
他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我同学家里,认识一个国内的术士,说三宝井的传说是真的。喝过井水,就算这辈子不来,下辈子不来,下下辈子也会来。”
夏松萝试图理解他:“你这么喜欢马六甲?”
江航笑容坦荡:“我是喜欢你啊。”
这个盏,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叫做同心盏。
他给了自己的八字,托同学拿去那位术士那里,做了加持。
江航指着建盏上两人交叠的唇印:“我们同喝一杯井水,将来一定会一起回到马六甲。这辈子我们不来,那么,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我们注定会一起回来马六甲。”
夏松萝实在很困惑:“可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回来马六甲?”
江航的笑意更深了,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重点不是马六甲,而是‘我们一起’,这是一个,关于来生的约定。”
大概是他呵在耳畔的气息太灼热,夏松萝觉得自己的心尖颤了一下。
想起他今天是要求婚的,她原本已经想好了拒绝他的说辞。
可此刻,她忽然觉得,如果这一刻他立刻跪下求婚,她可能无法拒绝。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可能真的只在一个无力抵抗的瞬间。
然而江航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喝完三宝井水,他就带她沿着原路返回。
走在联排骑楼屋檐下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
包里虽然有伞,但在这暴雨中,伞的用处不大。
江航给她买了一份冰淇淋,两个人坐在骑楼屋檐下的塑料高脚凳上闲谈。
夏松萝看着眼前的暴雨,正咬着冰淇淋,他突然又拿出一个盒子。
这样的红色丝绒,很像是钻戒的盒子,但似乎比寻常钻戒要大一点。
他望着她,单膝跪地。
刚才那股劲儿一过,夏松萝的理智回来了很多,又在心里酝酿拒绝的话。
但当江航将盒盖缓缓掀开,夏松萝怔住了,里面竟然不是钻戒,而是一块儿钻表。
表盘的时针和分针,分别是一女一男,女人拿着伞,男人拿着花。
原本应该站立在拱桥的两端,但此时是中午十二点整,表盘的机械之力,恰好将这一对男女,送至了拱桥中央,相聚拥吻。
“这款表的名字,叫做情人桥。”
江航从遇到她的第一天,就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出了这一幕,“但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今后的所有时间,都是属于你的。”
“我们用同心盏喝过了井水,结下了缘。”
“那么我的今生,来世,生生世世,都是属于你的。”
“未来的人生路上,我只愿你快乐,所有的风雨,我都愿意为你挡。无论人生重来多少次,我的选择只有一个,和你白头到老,和你Happy Endg。”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