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庄严肃穆的万民碑上,刻王爷插秧的丑态?还是被老农指导的那种?!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靖江王的脸皮剥下来,糊在碑上让万人观摩、千秋耻笑啊!
“胡闹!简直胡闹!”李御史下意识地低斥,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强忍着笑意,“这…这成何体统!有辱斯文!有辱皇家体面!”
王主事也憋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陈…陈大人,这…这恐怕不妥吧?太子殿下若知……”
“有何不妥?”陈洛立刻换上一副正气凛然的表情,声音都变高了,仿佛在宣布什么正经国策,“咱们这是在忠实记录历史!记录陛下教化宗室,也令其体验民间疾苦的良苦用心!记录靖江王殿下深入基层、劳动改造的珍贵瞬间!”
他指着石碑,对渐渐围拢过来好奇倾听的百姓们说道:“乡亲们,你们说,让后世子孙都知道,咱们的皇帝陛下是怎般公正严明,连自家侄孙儿犯了法,也得下地干活,体验咱们庄稼人的辛苦!这难道不是彰显天恩,警示后世权贵吗?”
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声和叫好声。
“好!这个好!”
“让那杀千刀的王爷也尝尝插秧的滋味!”
“刻上!必须刻上!让他的子子孙孙都看着!”
民心所向,气氛一下子从之前的沉重变得有点…诡异的欢快?
李御史看着群情踊跃的百姓,又看看一脸我为君分忧模样的陈洛,只觉得头皮发麻,却又莫名觉得……
这主意虽然荒诞不经,但效果恐怕比一万句谴责的碑文都来得猛烈和持久!
他哭笑不得地指着陈洛:“你呀你,你和你那兄长简直一样,你这张嘴,还有你这脑子,真是……”
杨胖子已经缓过气来,激动地一拍大腿:“绝了!陈贤弟!你这招太绝了!遗臭万年!这才是真正的遗臭万年!以后谁来看这碑,第一眼就得笑岔气,然后立马就记住这王爷是个什么德行!”
王主事也无奈地摇头苦笑,算是默认了这离谱又解气的提议。
陈洛得意地一扬下巴:“那就这么定了!杨胖子,你认识手艺好的石匠不?找个嘴严实、手艺俏的!务必把咱们王爷那不谙农事、虚心受教的劲儿给刻出来!要生动,要传神!”
“包在我身上!”杨胖子拍着胸脯,小眼睛放光,已经开始琢磨找哪个匠人了。
李御史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道:“罢了罢了。只是,这‘画’的题注可得想好,需得……需得冠冕堂皇一些,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陈洛大手一挥:“放心!题注我都想好了,就叫——‘圣天子训侄知民疾,靖江王体农悟艰辛’!怎么样,够正面,够积极吧?”
我一个现代人,我可太会政治正确了,这有什么难度?
其他三人一听彻底愣住了,一时间完全没想到陈洛居然已经想到了题注,甚至这题注还如此正经?
有点水平!
于是,在这座原本承载着血泪与控诉的万民碑上,在太子朱标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多了一幅日后必将“名扬千古”的浮雕——《靖江王插秧受教图》。
恩,这一点陈洛内心也才算满意,弄不死你,那我也恶心死你。
不过……
这几位古代认识的同僚,虽然是同意了,但他们看着自己的样子,其实还是担忧的,这事虽对比他刚刚谏言的东西其实算不得什么。
但若被发现……
陈洛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变化,不过却得意的一扬下巴,直接劝慰道:“哎呀,小爷这事做的不错吧?几位老哥啊,别愁眉苦脸的了。”
“赶紧的,去找最好的石匠,把我的构思跟他说清楚,务必刻刻画得生动形象点,要让那混球儿隔着一千年都能感觉到羞耻!”
“至于什么高薪养廉、一体纳粮…”他顿了顿,罕见的收起玩笑神色,“那是该说就得说的话。成了,是百姓之福;不成,也没办法,不过至少证明我努力过。至于我的官途?嘿!”
他再次拍了拍那冰冷的石碑,声音轻飘飘的,可说的很认真。
“跟这上面刻着的名字比起来,简直算个屁,不行你们就和下一个……恩?我陈家的其他宗家子弟聊我今天的趣事?哈哈哈,死不死无所谓的。”
说实话,陈洛再次感觉自己又死定了。
不过钱是稳赚啊!
正如此刻——【靖江王遗臭万年,奖励宿主3000夏币!】
你看,系统都认可了!
所以陈洛完全不在乎这死不死的事,接下来不如等待马上回京要面临的死谏之事。
所以说完,陈洛他哼着那首永远不在调上的小曲,双手插在袖子里晃晃悠悠地朝着发放补偿银钱的地方溜达过去。
留下李御史、王主事和杨胖子三人,看着陈洛那吊儿郎当却又仿佛能扛起万钧重量的背影,面面相觑,最终都化为一声苦笑。
得,跟着这位陈家人,真是…天天都有新刺激,时时都在破底线。
但,莫名地…还挺带劲?!
杨胖子搓着手,小眼睛放光:“走走走!找石匠去!这事儿必须办得漂亮!咱得让靖江王殿下这‘插秧圣手’的美名,流传千古!”
“可他被发现不是死定了吗?”
“但你能改变陈家人的思维吗?”
“……”三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