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陈洛都懒得骂和评价了。
而这话也就是说给锦衣卫听的,陈洛可不信朱元璋都不管他们的聚餐,必然有锦衣卫在一旁监视,这话说了也就几个字,但该说得说嘛。
也不是为保全自己性命,而是要谏言呐才能算钱,你不能话都没机会说出口,这边就在私底下一顿大骂当今皇帝,那边朱元璋不就恨透自己,等明天上朝,或者骂完当场就被锦衣卫逮捕,直接拿下砍头吧?
马甲死不死无所谓,关键钱没挣到……不对!
等一下!
陈洛突然意识到什么,土地兼并,我说朱元璋胡话……
嗯。
系统刚刚不说了嘛,死了这具马甲就给一万块钱,我现在就死好像也行。
卧槽!
砰!
陈洛猛地一排桌,而三人看着突然又仿佛热血上头的陈洛,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业胖脸一抖,骨头都吓掉了:“贤弟…你…你又想作甚?”
陈洛却眼神灼灼,身子直接前倾,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几位兄长,小弟不才,愿再上一本!就奏这土地兼并之弊!恳请陛下彻查京都田亩,清丈土地,严惩侵吞国帑民田之蠹虫!”
噗——!
杨业一口酒喷了出来。
王主事筷子掉了。
李御史手一抖,酒洒了半碗。
“贤弟!不可!万万不可!”杨业差点扑上来捂住他的嘴,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比投献之事更凶险百倍,牵扯的都是…都是……”
他手指往上指了指,不敢明言。
可实际上不就是百官中的重臣们吗?
而且……
“贤弟三思!”王主事脸都白了,也抬手压住陈洛的肩膀,“你此议一出,得罪的不是一两人,是满朝勋贵,半城显宦!这是自绝于……”
“自绝?”
陈洛都不让他们多说,此刻他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但也确实想谏言此事。
马上抬手止住这帮人的话头。
“何叫自绝?我奏他投献之事就已经得罪百官,这帮人的贪腐,难道我不说,皇帝他就发现不了吗?”
此言一出,这帮人都吓坏了,你可以叫陛下、圣上,但直接称呼皇帝,本就已经不尊重。
而且更恐怖的是接下来的话。
陈洛看着他们吓坏的样子,反而笑了,他慢悠悠又灌了一口酒,眼神扫过三人,语气带着点玩味:“而且我本就说了,我活不长了,为何不在死前再多做点实事?况且提及此事,嗯,你们说,陛下他自己……嗯,他不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地主?最大的兼并之手?”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三人魂飞魄散!
杨业猛地站起身,胖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贤弟!慎言!慎言啊!此话诛心!诛心啊!”
王主事直接去捂陈洛的嘴,手都在抖:“疯了!贤弟你真是疯了!”
李御史猛地看向四周,仿佛锦衣卫已经从每个阴影里扑了出来。
陈洛却轻松拉开王主事的手,嘿嘿一笑,声音却更清晰了几分:“难道不是?陛下迁富民实京师,圈地设皇庄,军屯卫所占地随也……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兼并?只不过陛下的兼并,叫做国策,叫做戍边安民。”
陈洛这会确实有些单纯想作死,不过说的也并非无礼。
“而且豪强兼并,那也叫与民争利,更叫史书中的蠹国害民。这道理,几位兄长熟读史书,难道看不明白?”
他顿了顿,看着面无人色的三人,又补了一句,语气甚至带点调侃。
“再说,说白了,这大明天下的地,陛下他想怎么占,就怎么占。规矩是他定的,裁判也是他。”
虽然听不懂,但裁判的意思古代是存在的。
陈洛又喝一口,目光已经看向四周几个气质明显和真正百姓不同的几位素人百姓。
话更不停了。
“咱们在这琢磨怎么在规矩里玩游戏,却忘了定规矩的人自己就在场上踢球,还穿着裁判的衣服,你们说这游戏,怎么玩?”
这话很现代人,但道理更加清楚。
三人听后都是脚底一软,杨业更瘫坐回凳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贤弟,这话传出去,你我,可皆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王主事和李御史也面如死灰,冷汗直流,看陈洛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不,是看一个拖着他们一起下油锅的疯子!
陈洛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又啃了一口骨头,含糊道:“几位兄长怕什么?道理不就是这个道理?陛下是圣君不假,但圣君也不是完人,更不是泥塑的菩萨。”
“他老人家打仗治国是厉害,可论起这地亩经济……嘿,未必有现在的乡下老农看得透彻,他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而且,我有这个自信说服他,再说,咱们当臣子的,不就是得帮陛下看清楚这些吗?”
就在这时,酒馆角落一个一直默默喝酒的灰衣人突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李御史眼神一凛,低呼:“是……是北镇抚司的番子!”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洛也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他非但不怕,眼睛反而更亮了几分,甚至对着那背影举了举酒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听众走了。”陈洛放下碗,语气轻松,“正好,话也带到了,几位兄长,这奏疏,我写定了。不仅写,还得写得明白,写得透彻!”
他站起身,拍了拍杨业的肩膀:“胖子,别哭丧着脸。说不定陛下英明,真听进去了呢?那我岂不是又立一功?”
杨业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洛哈哈一笑,扔下酒钱,晃晃悠悠就往外走。
“贤弟!你去哪儿?”王主事马上起身急问。
“回府!”陈洛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声音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放心,今日之话那位不会添油加醋的,这日后你们也别管我了,我写折子,就要写他个石破天惊!这次不死,简直没天理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酒馆门口,留下……三位面如土色的同僚,还有一片死寂。
杨业绝望地闭上眼:“这次…怕是真要去诏狱给贤弟送饭了…”
“这陈家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昂,而且真有种恨不得死的感觉,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