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娘的气啊!
朱元璋死死盯着求情的朱标,胸膛都在剧烈起伏,但眼神中的疯狂杀意稍微退却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阴沉可怕的算计。
朱标见此以为朱元璋冷静,他马上趁热打铁道:“而且父皇,此其一也。其二,陈洛虽该死,然其此前确有微功于朝野。”
“若因狱中私语而处极刑,恐寒了那些不知内情,只知其曾谏言新政的臣工之心,以为陛下不能容直言之人。”
朱标也确实是有心帮陈洛讲话,同时也确实在为大明考虑。
“而且其三,五弟……五弟亦在现场,若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五弟又该如何自处?皇室颜面何存?”
朱标突然重重叩首!
“父皇!陈洛自寻死路,其命不足惜。然则,为其几句疯癫妄语,而损及父皇圣誉,动摇朝廷稳定,甚至伤及皇室体面,儿臣以为……得不偿失!”
“请父皇三思!杀他易如反掌,但最起码需寻一个更稳妥,更不致引人猜疑的由头!而非因其该死之言就杀之!”
嗯,朱标说完这话才松口气,他是认为这就足够让父皇冷静了。
朱元璋也确实冷静,看着他,喘着粗气。
但半响后……
朱元璋却根本没听进去,他坐回殿内的御座,那是一个劲是思索,内心的愤然依旧无比明显。
杀?
不能直接杀。
不杀?
我的政策哪怕有问题,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还一世而反,骨肉相残?
还死结?
朕防不住朕的儿孙?
扯什么呢!
那股杀意,从未如此强烈过。
但是,朱标的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泼在了他的怒火上。
是的,不能因言获罪,尤其是因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越是反应激烈,越是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心虚。
皇帝可不能被一个疯子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让疯子的狂言变成插向皇室声誉的利刃。
所以朱元璋都气的啪啪拍着御案,好半天,是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转头看向朱标。
“标儿,你说得对,倒是没问题。”这是赞同,可话却一变,“为此獠玷污朕的名声,玷污我朱家声誉,确实不值……但是!”
他微微眯起眼睛,又转头死死盯着远方!
“他不是一直想死吗?不是觉得他那条贱命能换来点什么吗?咱偏不让他如愿以偿地因直言而死。”
朱元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冷酷的弧度:“毛骧!”
“臣在!”一直跪在殿外阴影里的毛骧立刻应声。
“给咱好好伺候陈给事中。”朱元璋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诏狱阴冷,陈爱卿身子骨弱,感染风寒,不幸病逝……明白吗?要做得干净,做得自然。在他‘病逝’之前,朕不想再听到他说出任何一个字。”
“臣!遵旨!”毛骧心头一凛,深深叩首。
他完全明白了皇帝的意图,不仅要陈洛死,还要他死得无声无息,死得毫无价值,甚至死得窝囊,彻底抹去他那些狂言可能带来的任何涟漪。
这不是因言杀之,而是病故,完美地规避了朱标所说的所有风险,却同样达成了目的。
朱标跪在地上,心中长长叹了口气,算了,累了,劝不动。
不过陈洛也真是个疯子,就非死不行吗?
他父皇终究是父皇,他可以采纳谏言,可以容忍一时疯癫,但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如此恶毒地诅咒他的家族和江山,更不会允许这样的言论有丝毫扩散的可能。
陈洛,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只是他提及宗室问题,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朱元璋最后看了一眼那份密报,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厌恶与冰冷,仿佛在看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他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
“去吧。”
然后……
朱标还是谏言了一番,此话最终结果就是朱元璋虽然很不情愿,但多少有点想知道陈洛为什么直言这种绝对胡搅蛮缠,绝对妄言的宗室言论。
嗯,他还和朱标去了牢狱,准备‘送’陈洛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