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样,这之后就导致当陈洛被人转监时,是在周王那诧异的目光中,对方被带到了诏狱的另一个特别牢房内。
他眼前,一队人影出现。
打头的是熟悉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后面跟着的却是……朱元璋?朱标?
不过他们乔装打扮了一番,陈洛却不管这个,只是装不知道,直视这终于到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啊。
那一刻。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走到了他面前,在这个新的牢狱中,他身后还带着两名高大的锦衣卫力士。
此时……
“陈给事中。”毛骧的声音干涩而公事公办,带着一种宣判的意味,“诏狱阴寒,您身子本就未曾痊愈,不幸染了恶疾,陛下与太子殿下特来……探望。”
这话里的死亡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寻常官员听到染了恶疾这四个字,再看到皇帝和太子亲临这污秽之地,怕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磕头求饶了。
朱标都不忍地移开视线,他已尽力,此刻唯余叹息。
朱元璋则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陈洛,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屡次挑衅、甚至诅咒他朱家江山的狂徒,在真正的死亡降临前,会露出怎样不堪的丑态。
然而,陈洛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先是愣了一下,仿佛没听懂。
随即,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门口的朱元璋和朱标,最后定格在毛骧那张宣判他即将“病逝”的脸上。
寂静只持续了一瞬。
紧接着——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陈洛突然笑了起来,起初是低沉的轻笑,继而转为抑制不住的大笑,最后几乎是癫狂的狂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甚至需要用手捶着地面才能支撑住身体。
这笑声在死寂的诏狱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毛骧愣住了,准备好的后续说辞卡在喉咙里。
两名力士面面相觑,手按在刀柄上,不知所措。
朱标都愕然地抬起头,看着状若疯魔的陈洛。
朱元璋则眉头死死皱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杀才,是真疯了?
还是……
但当笑声止住那一刻。
“好!好一个染了恶疾!好啊!哈哈哈哈!”
陈洛还是一边笑一边高声道,语气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兴奋和解脱?
“等了这么久!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陛下圣明!太子殿下英明!毛指挥使,你可要手脚利落点,这病得逼真些,我想……是怕臣直接被砍死,对陛下名声不好吧?”
“来,你告诉我怎么装病,吃什么,还是怎么样,我全力配合!哈哈哈!”
他不仅不怕,反而在兴奋地催促?
还在担心病得不够真?
这特么是人啊!
毛骧也是从业多年了,他也送走过无数显贵罪臣,但从未见过如此迫不及待求死,甚至还有点挑剔死法流程的人!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眼前不是待死的囚犯,而是什么不可理喻的邪物。
更是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朱家父子。
朱标此刻呆呆的看着陈洛,心中的叹息都化为了巨大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他忽然想起陈洛之前的种种疯癫谏言,那些看似求死的行为背后……
难道真的藏着一颗……他不敢想下去。
朱元璋脸上的冰霜都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陈洛这反应,绝非伪装出的视死如归,而是一种真正的兴奋,如愿以偿的得死喜悦!
但他图什么?
他为什么不愤恨?
为什么不恐惧?
难道他那些诛心之言,真的不是为了激怒自己求死,而是……另有所图?
可是这样死绝对进不了史书的,那也就不是为名垂青史啊!
这也太奇怪了吧?
然而陈洛的兴奋是真兴奋,这小子死了就拿到一万奖金了,这个月的工资有着落了,也不用去工厂打工了。
更关键的是……
陈洛渐渐也笑够了,冷静下来,他一眼看出仿佛在脑补什么,在震撼自己表现的朱家人和毛骧。
这一刻,他做了一件最错误的事。
他用袖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目光扫过震惊的众人,最后竟有种在‘死之前’和他们聊点什么的感觉。
而且这具马甲死就死了,死之前说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由此。
“陛下,殿下,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陈洛一屁股坐回草垫上,他声音倒是在如愿以偿的兴奋后平静了下来,“哎呀,我没疯,我倒是觉得我胡言乱语,都诅咒天家了,这不死有余辜吗?”
压根没人回答他。
老朱他们突然间明白了,你陈洛是真自愿作死的啊,但你到底图什么呢?
没人能给答案,陈洛也不会主动说原因,而且他也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什么。
“也好啊,这般死了,最好。死于恶疾,干干净净,不会玷污了谁,也不会牵连谁。”
最关键的是他陈家人的马甲也不会被断,他是发现系统还给他马甲干脆整个了家族出来,陈家别的没有,旁系人就是多,全是人啊!
所以。
“臣是死了,啧。”陈洛想了想,也顿了顿,有些话说了就给个结果吧,“只是……有些话,现在不说,或许就再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