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松口气,也深知他父皇此举,既是惩罚,也是观察,更是一种高压下的警告,警告所有再议此事的官吏们,这就是下场。
而当时,杨业有心的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炜这李御史用眼神死死制止。
王主事则像是虚脱了一般,任由侍卫架起。
三人被迅速带离了大殿,奉天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可这谏言并非毫无意义啊。
……
诏狱深处,陈洛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规划着这次死谏该怎么操作,怎么完成这个为了避免未来百姓遭罪的谏言落地。
牢门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哟,送饭这么早?”他懒洋洋地抬头,却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被狱卒推搡着进了他对面的牢房。
?
!
陈洛眼睛瞬间瞪大了!
“胖子?老王?老李?”陈洛猛地坐起身,眼睛瞪得溜圆,“卧槽!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对面的三人刚被推进牢房,惊魂未定,一听到这声音,立刻齐刷刷地望过来。
时间流逝。
在经过一番算是很抽象的相识后,恩,陈洛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但在他们眼中,陈家人知道上一个陈家人的事并不算意外,因此也经过一顿比较抽象的再次相识后。
杨胖子三人也很快适应了陈洛这位新马甲,或者说他们眼中上一个陈罗弟弟的新陈家人的存在。
他们也交代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而也就是这交代,陈洛彻底懵圈了。
“附..附议?附议我说的藩王制度?!”陈洛脑子嗡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你们在朝堂上提削藩了?!”
陈洛当时是真震惊了,他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三位他认识的古人老兄,在他眼里,杨业是个怕死而不惜用哭来求生的胖子,王主事是家里有老母要养,谨小慎微的主事,李御史虽然相对正直也稳重,但也是不敢乱来的人……
总结来说,就是陈洛从未想过他们居然敢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按照他的谏言,继续去上谏!
除非!
他们难不成被自己两次作死的马甲影响了?
陈洛越想越有可能,但也更加诧异,他们居然就敢在朱元璋的气头上,去碰削藩这个终极炸弹?
“不,其实不是直接提削藩……”李御史叹了口气,在他眼中是把今日的事再次告知了陈家人,告知了他们眼中这位刚刚认识的新陈家人。
他是娓娓道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提及自己如何引经据典委婉谏言,杨业如何胡搅蛮缠试图帮忙开脱,王主事又是如何最终鼓起勇气站出来一同请罪的过程。
陈洛听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荒谬,最终再到了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出现。
是颇有种他们是不是有病,真疯了的感觉。
但是!
他们确实够义气啊!
而且这份为了国家直言的心,为了帮上一个马甲完成谏言的义气,何其厉害?
哪怕……
杨业听完老李的表述,他又叹了口气,胖脸上还是有满面的追悔莫及啊。
“唉!这位贤弟的贤弟……总之,陈贤弟,你是不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是认为我等是附议你此前之论,完全的龙颜大怒啊,因此就把我等一并送进来陪你……呃,是让我等一并进你这牢狱中反思了!”
这话没毛病。
那种跟自己学的现代人说话语调,陈洛也很习惯。
可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有心想吐槽几句,甚至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但他张了张嘴,是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此刻新马甲和他们才刚相识,这会说什么其实都不合时宜,最终只能假意扮演出正常的第三位陈家人该有的态度。
“竟……竟是如此?”他扶着额头,像是被这消息冲击得有些站不稳,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慨,“家兄他……是性情偏激,言语狂悖,其实落得那般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但本官也是大胆妄为,继承其理念行事,可,可怎能劳烦三位家兄的挚友也到如此……如此对本官这等陈家人所谏,如此仗义执言的地步啊!这,这真是让晚辈都无地自容!”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将一个对长兄朋友,因自己一族谏言而受牵连的新陈家人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这番表现,也让杨业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这个陈家的老三,似乎比他那两位长兄正经的多……不对,陈家第二人最初也很正经,但这位陈家人看来也是明事理。
这下倒好,王主事虽然还是胆小的想哭,以及怕死,但他却忍不住宽慰他眼中的陈家第三人,上一个马甲的弟弟。
“贤弟,新的贤弟,你啊,快别这么说,我等也是自愿,令兄也是心系社稷,我等也是备受感染,继其理念罢了。”
杨胖子和李御史也是此话。
而在他们交流的时候,陈洛其实都服了。
‘老子合计慢慢给老朱上血压,结果啊,千算万算,我是没想到你们三人彻底不怂了,被我的‘作死’感染,脑补到这个地步啊!’
三人是真成虎了!
陈洛他脸上那表情都复杂得难以形容了。
他既有对这在古代相识朋友仗义出手的感动,但更有一种精心策划的作死被路人帮了倒忙的懵逼和哭笑不得。
最终,他是足足憋了半天,看着对面三位一脸悲壮表情的老朋友,也只能憋出来一句话来评价。
“本官是不得不说啊,你们三位兄长……也是狠人!”
确实狠啊,认识自己这个家伙后,这三人也是现在不要命了,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