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他也不说笑的,陈洛下了水牢的事,满朝皆知。
陈家人果然不消停,同时所有洪武官吏不傻也察觉,这第二天的早朝气氛就很不对劲,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现在谁都清楚,今日的朝会,一个不好就可能见血啊。
果然,六部常规政务草草奏报完毕,司礼太监刚拉长调子准备喊“无事退朝”时,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直接就点破了那层窗户纸。
“众卿家想必都已知晓啊……”
老朱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还是那句话,在极致愤怒下,他反而冷静的可怕。
“给事中陈洛,凤阳之行归来,现已被朕下诏狱,问罪待审。”
他顿了顿,目光是扫过所有官吏,尤其是在杨业、王主事、李御史等人身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
“此獠在凤阳,狂悖无状,煽动民情!因此获罪!”
朱元璋当时所说,完全过于掩盖。
众人都懵了,你说什么玩意,陈洛他到底做什么了?
这不合理啊!
朱元璋的话也并没有停止——
“朕,心痛甚!陈洛此等行径,实乃十恶不赦!朕必严惩不贷,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最后几个字,朱元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森然杀意弥漫整个大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一些原本或许对陈洛有些同情或好奇的官员,此刻也彻底熄了心思,生怕被这股雷霆之怒波及。
然而,老李所谓的没开玩笑,就是这一刻!
“臣!御史李炜,有本奏!”
李御史当时表情变幻莫测数秒,最终却深吸一口气,毅然出列!
他深知此刻开口的风险,但昨日与杨业、王主事商议后,他们一致认为,若此时不为陈洛发声,任凭那进水牢的罪……不,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罪,但这样下去,那陈洛是真的再无生机,连带着他们与陈家人的友谊,在凤阳所见所闻想要推动的改变。
这都可能付之东流……
不过无论他怎么想,朱元璋闻言当场就气的差点骂出来,目光瞬间锁来,在强压着怒气的情况下,开口问:
“李炜?你又要为那狂徒说什么!”
他语气中的不耐和威胁几乎凝成实质。
杨业在队列中都胖脸一白,腿肚子发软,但还是强撑着没有瘫下去。
王主事更是死死低着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李御史也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他知道不能硬碰硬,必须迂回。
因此,他听话的那一刻就马上深深一揖,语气显得格外恭谨,甚至带着几分困惑:
“陛下息怒啊!臣绝非敢为陈洛辩解。只是……只是臣与几位同僚,对此事心中确有不解,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恐有碍圣听,故斗胆请陛下解惑。”
“哦?”朱元璋眯起眼,倒是想看看这李炜能玩出什么花样,“你有何不解?”
“回陛下。”李御史抬起头,一脸疑惑的开口,“臣等听闻,陈给事中此次凤阳之行,乃是奉旨‘宣慰帝乡,观摩新政’。”
“陛下您曾言,望其将心思用在实务上。臣愚钝,实在想不通,他既是奉旨办差,为何归来非但无功,反而获此重罪?莫非……莫非是他在凤阳并未观摩新政,而是行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可臣等又听闻,凤阳府上下如今正在大力整肃吏治,这……这似乎又与陈给事中之罪,有些……有些矛盾啊?”
他这话问得极为刁钻。
表面上是在请皇帝解释陈洛的罪名,实则句句都在暗示:陈洛是去干您吩咐的实务的,而且凤阳现在确实突然在整顿,那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这实务的结果变成了大罪呢?
他明摆着不认朱元璋小打小闹的揭露,那根本没捅破窗户纸,那完全是随口一说就想让这事过去。
但能过去吗?
可更可怕的是,老李是不是疯了?
这不是把朱元璋架在火上烤吗?
难道要皇帝亲口承认,陈洛捅破的实务问题,反而成了他的取死之道?
朱元璋脸色更加难看,正要发作,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
“陛下!陛下啊!”
熟人!
甚至是熟悉的操作!
只见杨业连滚爬爬地出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演技比在诏狱里时更加精湛夸张。
“臣……臣也愚笨!臣也想知道啊!陈洛那小子……不,陈给事中他到底在凤阳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了?陛下您知道,臣等之前和他一起蹲过诏狱,那小子虽然混账,说话气人,可……可他对陛下您、对大明江山,那是一根筋的忠啊!”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看似语无伦次,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往忠字上引。
“他是不是在凤阳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触怒了哪路神仙?陛下!您就让臣死个明白吧!要不然,臣这心里……臣这心里慌啊!以后还敢不敢尽心尽力为陛下办差了?”
杨业这通胡搅蛮缠,看似蠢笨,却恰好接上了李御史的话茬,把陈洛可能因公获罪的猜测,用这种撒泼打滚的方式摆到了台面上。
而且最后那句,以后还敢不敢尽心尽力为陛下办差?
更是隐隐带着一丝若忠臣皆如此下场,谁还敢直言的威胁!
疯了!
朱元璋当时都一愣,他到不在乎杨业的假哭,只是……这不是送死吗?!
但是!
除非朱元璋不管不顾,直接就杀人,我不管流言蜚语。
可光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