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勒住马,看着三位真心实意担忧他的朋友,脸上却露出了带着几分混不吝的熟悉笑容:“唉!三位兄长,哭什么啊?我陈家人该做此事乃义不容辞,陛下给我尚方宝剑,让我去凤阳砍贪官,这是美差啊!”
他大笑了一下,收声时就一句话,还是现代人的轻佻。
“此事,对的上我的理念,我陈家人的理念,你们说,牛逼不?”
屮!
都送死了还问牛逼不?
他们也习惯了陈洛现代人的轻佻,也听得懂这话。
不过……
李御史还是红着眼圈,压低声音:“贤弟!还是得慎言!陛下他……你此去,万事小心,切莫……切莫再……”
他想说切莫再冲动,可想到陈洛最终的下场,没话说啊。
他们能做的或许是在下一次早朝上为陈洛洗刷冤情?
因为这次旨意,朱元璋才写出陈洛下水牢的原因。
杀藩王,陈家人终究为了他们眼中以为的‘报仇’,杀了那祸害桂林的靖江王。
至少百官是这样认为的……
这陈家人,真是疯到家了。
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杀的如此顺利,他们可不知道陈洛做了什么。
总之。
王主事也只能泪如雨下,只是反复说着:“保重……贤弟,一定要保重……”
陈洛听着听着也收敛了笑容,郑重地对着三人抱拳一礼:“三位兄长之情,我陈洛铭记于心。凤阳之事,我心中有数。你们在京城,也需谨言慎行。”
他想了想,也警告道:“我杀藩王之事,本就罪无可赦,此事莫要在日后的早朝上胡言,我陈家人之死乃是活该,尔等切记当为自家人考虑,不得乱来!”
这句话,让三个人又一愣,陈家人至死还为他们考虑?
陈洛却不等回话,一夹马腹,高声道:“出发!”
骏马嘶鸣,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破了雨幕,向着凤阳方向疾驰而去。
那队锦衣卫连忙催马跟上,烟雨朦胧中,陈洛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悲壮和决绝。
杨业三人站在原地,望着消失在雨中的身影,久久无言。
李御史喃喃道:“他都要死了,还为我们考虑?而且……他真的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杨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胖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他当然明白!他比谁都明白!可他还是要去做!这才是咱们认识的陈贤弟啊!”
王主事哽咽着点头:“为民请命,为我们考虑,这,这是虽死……而不辞……”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元璋听着毛骧的汇报,得知陈洛已离京赴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接旨时,是何反应?”
毛骧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陈洛他……起初似有错愕,但很快便平静下来,甚至……甚至还是笑着领旨谢恩了。”
“笑着?”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冷哼一声,“哼,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是真不怕死,还是……另有倚仗?”
他绝不相信有人能坦然面对凌迟之刑。
在他看来,陈洛此刻的平静,不过是强装镇定,或者是破罐子破摔了。
“给朕盯紧他!”朱元璋命令道,“他在凤阳的一举一动,每日一报!朕要看看,这把刀,到底能锋利到何种程度!也要看看,他这一个月,是如何在恐惧中等死的!”
“臣遵旨!”
朱元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在他看来,陈家人真就能那么不怕死?
他不信!
还是那句话,他恨的不是陈家人杀了藩王,而是杀藩王这件事不和他说!
?
陈洛要是知道,肯定骂道:你洪武时期,说的对也容易死,说的不对也容易,我特么早朝和你说我要弄死靖江王,你能同意?
肯定不同意!
老朱现在可没管这逻辑事实,他只是认为陈家人要是真的为民,你就把你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替朕去扫清凤阳的污秽。
而等你价值耗尽的那一刻,就是朕收割一切,用你的尸骨,奠定朱明江山万世基业之时!
狠心啊!
但这就是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