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宣捏一捏巧宝那肉乎乎的手,莞尔道:“急中生智,我差点被那些话吓死。”
“幸好咱们明天就出发去江南,不必再受这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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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唐风年去码头租船。
船老板热情地说:“大人,您看这艘如何?崭新崭新,头一次下水。除了海船以外,这是江河中最大的船,我敢拍胸脯打包票,它永不沉没。名字也好听,叫泰平大船。”
他之所以极力推荐这艘泰平大船,原因就是它的租价最贵。
而且,日后他还可以借此吹嘘,说第一个乘此船的人是福建布政使,正三品大官儿,听起来多么风光,必然吸引更多人来乘坐此船,方便他赚大钱。
然而,唐风年却有别的考虑,心想:这艘船第一次下水,尚未经受过风浪的考验,不一定稳妥。
于是,他对这艘大船不感兴趣,反而挑选另外三艘七成新的船,谈好价钱和日期之后,付定金,然后骑马回家去。
船老板目送唐风年的背影,叹气,内心有点遗憾,暗忖:别人都夸我是三寸不烂之舌,但今天偏偏失算了,居然无法说服这位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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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宣宣问:“明天能出发吗?”
她迫不及待,想要尽快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唐风年在暖炕上落座,喝茶,笑道:“包了三艘船,马车也能上船,而且谈好了,船家不接外客,避免人员混杂。”
赵宣宣顿时放心了,眉开眼笑,说:“阿弥陀佛,明天就出发!”
接着,她压低嗓门,把今天宫里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唐风年的手指摩挲茶杯,眼眸深邃,若有所思。
过了一小会儿,他微笑道:“宣宣,你拒绝得对。”
赵宣宣深呼吸,说:“当时,我怕萧太后以权压人,幸好她暂时没那样干。”
“萧家在争皇后的位置,荣荣不喜欢萧家姑娘。”
唐风年点头认可,说:“只要皇上头脑清醒,肯定轮不到萧家姑娘做皇后。”
“任何家族的势力都不可小觑,何况萧太后不是普通女子。”
此事涉及到宫廷,他点到为止,担心隔墙有耳,不敢多说。
第二天上午,赵家人登上大船,船舱比较精致,里面有床,有桌椅,有火炉,显得五脏俱全。
亲朋好友在岸上挥手作别,依依不舍。
巧宝抱着立哥儿,笑颜灿烂。立哥儿举着右手,憨态可掬地挥舞。
欧阳城牵着马,也在送别的人群中。眼看赵甜圆笑得没心没肺、毫不留恋,他突然忍不住冒出热泪。
双姐儿羡慕巧宝又可以去新地方玩乐,当她左顾右盼时,吃惊地发现大哥泪流满面。
她扯一扯欧阳城的衣袖,好奇地问:“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眼睛里进风沙了?”
欧阳城摇摇头,骑马离开,奔驰而去。
双姐儿眨眨眼,疑惑不解,心想:大哥什么时候患上见风流泪的毛病了?我要偷偷告诉福宜姐姐,她一定会为大哥找到最好的药,然后大哥治好这个病,一定很感动。就这样办!
船儿已经顺着运河水,越飘越远。
直到眼中的船影变得模糊,亲友们才遗憾地离开码头,各回各家去。
船上的巧宝和立哥儿高高兴兴。
王玉娥唤道:“快进船舱里来,别吹冷风。”
巧宝牵着立哥儿的小手,一起跑进去。
火炉上正在煮茶,茶香四溢,有提神醒脑的效果。
唐风年把立哥儿抱到腿上放着,逐字逐句,教他背诗词歌赋。
学得好,就大手拍小手,击掌庆祝。
赵宣宣坐船不习惯,在旁边吃酸溜溜的话梅,以此减轻不舒服的晕眩感。
唐母抱着猫猫,眼神茫然。王玉娥坐在唐母身边,陪着她。
赵东阳和巧宝最不安分,仗着自己穿得很暖和,又去外面看两岸风光。
巧宝伸手指向远处,说:“那个佛塔好高!”
赵东阳捧着暖手炉,戴着大耳朵皮帽,穿着貂裘,点头赞同,又低头看水里的鱼,说:“可惜船走得快,不能钓鱼。”
几个护卫在旁边警惕地守卫。
另外两艘船上还有白捕头一家、庄文杰师爷一家,以及其他护卫。
船每到运河的一个新码头,都要停留一些时间,给掌管漕运的小吏缴纳税钱。
岸上热热闹闹,好多小贩在卖东西,吆喝声不断。
赵东阳和巧宝上岸去玩耍,买一堆东西回船上,然后船儿再次启航。
王玉娥叮嘱:“你们在岸上买的东西别随便给立哥儿吃,快藏起来,别让他看见。”
小娃娃吃东西最不能大意,一不小心,就容易闹出病来。
偏偏立哥儿是个嘴馋的小娃娃,一看见新东西就好奇。如果太姥爷和小姨吃好吃的,却不让他吃,他肯定要哭。
于是,赵东阳和巧宝像做贼一样,防着立哥儿。
巧宝还仗着身手敏捷,把东西抛给另一艘船上的白家齐,白家齐紧张地伸手接住,幸好有惊无险,东西没掉水里去,她笑得明媚,向巧宝道谢。
由于赵宣宣提前做了充分准备,所以他们暂时不用去岸上吃饭。反正船上有火炉,他们直接在船上煮火锅和面食。
老船夫掏出干粮,正打算啃一口干粮,喝一口米酒,并且在心里骂当官的是狗官,骂有钱的商人是奸商。忽然,赵大贵端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吃食走过来,笑着递给他。
“刚出锅的,您尝尝看,别嫌弃。”
老船夫感动得眼泪汪汪,接碗的手微微颤抖,连忙道谢。
迫不及待吃一口美味之后,他心里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笑眯眯,心想:大部分狗官是坏东西,但其中也有一两个是好的。哎呀,真暖和,真香!居然有这么多腊肉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