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筛选出来这些人才有什么用?”
“代天巡狩,帮助王朝,帮助天子贯彻实行天子的意志。”
“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被筛选出来的——权力的棋子。”
“而被筛选出来的人,也会自发的拥簇这种学说,使之愈发壮大,以此巩固既得的权力,利益,前程等等。”
“同理,不仅仅只是学说,任何王朝的更迭,国策的变革,亦是如此。”
“所以,任何一种制度的建立或是变革,哪怕只是一个苗头,都会碰触一众的既得利益者的应激,并遭遇他们合力形成的阻力。”
“毕竟,谁也不会愿意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
“这种人性之私,是任何教化都改善不了的。”
“除非你能拿出更大的利益,至少,也得与如今的他们得到的利益持平。”
朱雄英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震撼。
年幼的他,如今才算是第一次领会到大人世界,尤其是官场中人的复杂。
看他面上犹带着几分不解。
常升又拿出来一个更加鲜明的例子。
“就拿如今的大本堂教授的四书五经作比。”
“原本教授的课业以论语为根,四书五经为基,可倘若有人提出,要废除四书五经,拿其他儒学学说当作主流,会如何?”
没等朱雄英回答,常升便自顾自的补充到:“除了正好读过或者精于那本替换学说的人,其他人都会反对。”
“因为一旦接受,他们耗费了数年光阴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甚至于,将来的科举,仕途的升迁等等条件都将变化。”
“这是原本精于四书五经的人所不能接受的。”
“要么,能拿出改弦易辙后,更加诱人的利益或者前途。”
“要么,能拿出令他们之中相互争斗的筹码。”
“要么,挑动那些被他们长久把持了前途,利益的竞争者的怒火。”
“有此三者,变革方可为继。”
“但后续,仍需要大力扶持,让变革者,能与守旧的既得利益群体分庭抗礼,同时,也要安抚守旧者,给他们接受和改变得时间,保留一条退路,警惕他们困兽犹斗,鱼死网破。”
“这,便是兵法之中的围三阙一转化与朝堂驭人的用法。”
朱雄英点点头,对这深入浅出的课业很是认同,但随即又举出了一道“反例”追问道:“那皇爷爷施行国策怎么好像没有遵循此例?”
常升闻言,捧起一旁放凉的茶盏轻抿,笑问道:“你皇爷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份威望自然不是寻常帝王能比。”
“况且,谁说你皇爷爷杀人的手段都没有遵循舅舅所言的范例。”
“只是雄英还没看懂罢了。”
“这并非一日之功,也不是舅舅该教你的。”
“但往后你皇爷爷回来了,雄英可自行前去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