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年开春,姐妹俩前后脚怀了孕。
婉夏生了个女儿,粉雕玉琢的,哭起来声音都细细的。
晚秋生了个儿子,眉眼随她,却被婆婆惯得无法无天,刚会走路就敢掀邻居家的鸡窝。
村里人见了,嘴上说“晚秋有福气,先生了儿子”,转头却夸婉夏的女儿懂事,说徐向东有文化,将来肯定能把孩子教成金凤凰。
更让晚秋心里不是滋味的是,徐向东后来还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晚夏跟着去县城住了阵子,回来时穿着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浑身透着一股舒展的劲儿。
林晚秋看着自己打了补丁的衣服,只觉得全身刺痛。
没过几天,婆婆又因为晚秋多做了件衣服,撺掇着顾斯年跟她吵。
晚秋看着丈夫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涌上来,抓起头巾就往外跑。
秋风吹得田埂上的狗尾巴草沙沙响,林晚秋攥着被泪水浸湿的头巾,脚步像灌了铅。
她没敢回娘家,爹娘年纪大了,哪经得起她这糟心事添堵?
沿着田埂漫无目的地走,鞋尖踢飞了好几块土坷垃,却在岔路口撞见了提着竹篮的林晚夏。
竹篮里飘出白面馒头的香气,晚夏的蓝布褂子被风掀起一角,见她红着眼圈,二话不说就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了徐家。
掌心的温度熨帖,像小时候无数次被姐姐护在身后那样,让人莫名安心。
晚秋没推辞。
她想在姐姐家住几天,等顾斯年他娘那股子邪火消了再说。
可真住进那间窗明几净的屋子,心里却像揣了团乱麻,五味杂陈翻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