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气归气,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顾斯年再窝囊,也是县里机械厂的搬运工,每月能领三十一块五的工资,比村里那些扛锄头的泥腿子强多了。
顾母更是把家里活计揽得滴水不漏,洗衣做饭带孩子,从不用她沾手。
她在顾家,其实是揣着手过日子的。这次闹脾气,不过是想借着离婚的由头让顾家母子服软,哪想到会闹成这样?
心不在焉地又往前走了几步,林晚秋才猛地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眼前岔路口——往左是林家,往右是镇上,往后是顾家,竟没有一处是能让她顺心落脚的地方。
就在这时,西边的土路上晃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蓝布褂子,黑布鞋,胳膊上挎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块靛蓝碎花布——是林晚夏。
林晚秋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林晚夏显然也瞧见了她,脚步顿了顿,篮子在胳膊上轻轻晃了晃。
姐妹俩长得极像,都是鹅蛋脸,双眼皮,可林晚夏眼里总像蒙着层雾,不像她这样把情绪都挂在脸上。
此刻那层雾里翻涌着些复杂的东西,惊讶,疑惑,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暗芒,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就被一个热络的笑容取代。
“晚秋?你咋在这儿?”林晚夏加快了脚步,声音甜得像浸了蜜,“这是从哪儿来?”
林晚秋没应声,目光落在姐姐的篮子上。风正好掀起了那块碎花布的边角,一股甜丝丝的麦香钻了出来——是白面馍馍的味道。
这年头谁家不是掺着玉米面吃?
也就娘,自从徐向东上了大学以后,总偷偷给林晚夏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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