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黄志诚出示文件,“o记办案,请你回警署协助调查昨晚皇后大道东的枪击爆炸案。”
他刻意加重了“协助”二字,但姿态强硬。
李俊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黄sir,阵仗真大。我一向是守法市民,协助警方是应分的。不过……”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查案归查案,可别搞错了对象。昨晚?我在堂口处理账目,这里有几十个兄弟可以作证。”黄志诚不为所动:“是不是守法,有没有时间证人,到了警署自有说法。带走!”
搜查同时进行。
警探们如狼似虎地翻查着堂口的每一个角落,希望能找到与袭击相关的蛛丝马迹。
带血迹的衣物、弹壳残留、或是与军火来源有关的通讯记录。
然而,近一个小时徒劳无功。
“黄sir,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枪支弹药。”
“账目看起来都很‘干净’。”
“他用的电话查过了,昨晚没有任何与爆炸相关的通话。”
一名探员附在黄志诚耳边低语:“技术部那边反馈,皇后大道东监控拍到的那辆黑色本田,我们在观塘一处废车场找到了,被焚毁得很彻底。车子来源查不到,彻底失踪’的黑车。”
黄志诚眼神阴郁。
他知道,李俊这种人,手下必定有专门处理“手尾”的能人。
作案车辆?恐怕早就被拆解成零件散落到维港海底了。
至于武器?如此悍勇的火力,必然有更隐秘和安全的存放点,绝不可能在堂口这种容易被扫的地方。
“干净得很。”李俊被带上警车时,冲黄志诚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嘲弄。
黄志诚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往上蹿,却又无可奈何。
证据,是法律最冰冷的闸门。
港岛总区警察总部,一间临时布置的、气氛极其压抑的“谈判室”。
这里没有谈判桌的轻松或伪装的和气,更像是停尸间和火药库的结合体。
一边,是面容枯藁、眼窝深陷、仿佛一夜老了十岁的新记龙头许华炎。
他身边只跟着脸色苍白、手臂打着绷带的苏龙。
另一边,是和联胜邓伯,带着串爆和另一位叔父辈元老。
而居中坐镇的,是警司许大卫,他两侧是黄志诚和几名高级警官。
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江湖事,江湖了。”许华炎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悲愤和寒气,“我侄子阿伟……活生生被炸成灰了!尸骨都凑不齐!”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邓伯,“邓天林!你们和联胜的人干的好事!这件事,警方管不了,也管不明白!我今天来,只求一句话!”
他猛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交出凶手!交出李俊!他交到我手上,这事才算了!否则,”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新记几万兄弟,和你们和联胜,不死不休!打到一方彻底趴下为止!”
邓伯、串爆等人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从警方口中确认阿伟的死亡!
而且,是如此惨烈的死法!
“阿伟他……死了?”串爆失声叫道,脸上满是惊骇。
邓伯浑浊的眼中也是精光一闪,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覆盖。
他看向许大卫和黄志诚,眼神复杂。
显然,警方在“邀请”他们来之前,并没有透露这个爆炸性的信息。
这个信息的冲击力太强了,足以彻底点燃新记的复仇之火。
“许生,”邓伯沉声开口,语气缓慢而沉重,“阿伟出事,我也很意外。但是,交人?你让我邓天林出卖自己的兄弟?当二五仔?”
他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老派江湖人特有的固执和决绝:
“我邓伯在和联胜混了几十年,吃的是社团的饭,守的是社团的道。我可以被打死,场子可以被扫光,但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
这话,我放在这里,就算新记明天就开战,把我门下的场子都砸烂,我邓天林,也绝不答应交人!”
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许华炎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邓伯,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好!好!好!”许华炎连说三个好字,猛地站起身,不再看邓伯,而是转向许大卫,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剐在对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