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洁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整个地下室。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就在这安静之下,仿佛隐藏着无数的喧嚣——争吵声、哭泣声、挣扎声,还有凶手仓皇离去的脚步声。
她走出地下室,回到巷口。警车旁围着几个看热闹的老人,低声议论着什么。季洁走过去,想再问问有没有其他线索,却听到其中一个老人说:“要说这老赵啊,也是可怜人。当年他闺女走丢的时候,他差点没疯了,到处找,班都不上了,后来厂子倒闭,老婆又病死,他这一辈子,唉……”
季洁心里一紧,连忙追问:“大妈,您说老赵的闺女走丢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老人看了看她,叹了口气:“得有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他闺女才五六岁,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就戴着个蝴蝶胸针,跟他闺女照片上那个一模一样。有一天他带着闺女去公园玩,人多一挤,孩子就没了。后来报了警也没找到,他老婆因为这事一直跟他闹,身子也垮了,没过几年就没了。”
“那他就没再找过?”
“找啊,怎么不找?”另一个老人接过话头,“前几年还有人看到他拿着寻人启事在街上游荡呢,就是没人见过他闺女。听说他儿子就是因为这事,跟他关系不好,才常年不回家的。”
季洁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郭雨薇就是老赵当年走丢的女儿,那她时隔二十年回来找父亲,为什么会引来杀身之祸?而老赵,又为什么会在同一天夜里死去?这一切,难道都和二十年前的失踪案有关?
这时,季洁的手机响了,是技术科打来的。“季姐,我们在烧毁的帆布包里发现了一些没烧干净的文件,上面有"拆迁补偿"、"协议"、"郭"等字样。另外,那张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查出来了,机主叫刘霸天,是一家拆迁公司的负责人。还有,照片比对结果出来了,郭雨薇和赵辉煌确认为父女关系。”
拆迁公司?拆迁补偿?季洁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建安里片区正在拆迁,赵辉煌的房子虽然破旧,但地理位置不错,拆迁补偿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郭雨薇这个时候回来,会不会和拆迁补偿有关?而那个拆迁公司的负责人刘霸天,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查到刘霸天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了吗?”季洁问。
“查到了,他的公司就在城南,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解情况了。”
“好,我马上过去。”季洁挂了电话,对陶非说,“去拆迁公司,找刘霸天。”
警车驶离建安里三巷,破旧的居民楼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季洁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郭雨薇的死,赵辉煌的死,二十年前的失踪案,拆迁补偿协议,还有那个神秘的刘霸天……这一切像散落的珠子,需要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而那根线,或许就握在刘霸天的手里。
车子停在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前,季洁和陶非走进电梯,按下了标有"宏图拆迁公司"的楼层。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季洁整理了一下思路。她不知道刘霸天会是怎样一个人,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电梯门打开,迎面是一个装修华丽的前台。季洁亮出警官证:“我们找刘霸天。”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连忙拿起电话:“刘总,有两位警察同志找您。”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前台小姐挂了电话,对季洁说:“刘总在办公室等你们,请跟我来。”
跟着前台穿过办公区,季洁注意到员工们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向她们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走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口,前台小姐敲了敲门:“刘总,人来了。”
“进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季洁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夹着一支烟,眉头紧锁。看到季洁他们进来,他连忙掐灭烟头,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警察同志,找我有事?”
这个人,就是刘霸天。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眼神闪烁,给人一种精明而又不安的感觉。
季洁没有寒暄,直接拿出郭雨薇的照片:“刘总,认识这个人吗?”
刘霸天看到照片,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这……这是谁?不认识。”
“她叫郭雨薇,昨天晚上被人发现死在建安里三巷的废弃地下室里。”季洁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们在赵辉煌家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电话号码。赵辉煌也在昨晚去世了,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刘霸天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赵辉煌……我认识,他是建安里的拆迁户。郭雨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赵辉煌的什么亲戚吧?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季洁冷笑一声,“我们在一个被烧毁的帆布包里发现了带有"拆迁补偿"和"郭"字的文件,而你是这家拆迁公司的负责人。刘总,你觉得这些巧合加在一起,还能算是巧合吗?”
刘霸天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他的沉默倒计时。
季洁知道,他在撒谎。而撒谎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就是解开两起死亡案件的关键。
她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刘总,我再问你一遍,昨天晚上,你在哪里?你和郭雨薇、赵辉煌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霸天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靠在办公桌上,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沉默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的神情。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