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且慢！”顾青生怕曹永禄唤人，惊了崔景湛，景湛一时情急若是冲动行事，才是真的大事不妙。
顾青在心里头飞快盘算一番，就算此事真告到官家跟前，自己可推脱是存了私心，想多私下琢磨琢磨血犀角杯，只是存了贪功之意，并无心欺君。
想来便是有责罚，也不会太重。
只要不暴露自己同景湛正在暗中追查旧案。
那才是官家大忌。
“喔，肯回心转意了？”曹永禄多看了顾青几眼，眸色琢磨不定。
“下官的意思是，不劳烦外头的禁军们费心，下官替曹公打开铜匣。”顾青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他掏出钥匙，轻巧开锁，揭开铜匣的盖子。
里头正是血犀角杯。
曹永禄冷哼几声：“顾奉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明明寻到血犀角杯，却隐瞒不报，究竟有什么企图。”
“回曹公，是下官一时鬼迷心窍，想私下钻研几日，看看血犀角杯究竟有何特殊。若下官将血犀角杯送去尚酝局，沈典御，于奉御，还有诸多酒人酒工恐都会争相验看，下官便没有此等清净机会了。”
肃正堂内一时静得出奇。良久，曹永禄大笑：“好啊，说得好，你倒真是个酒痴！本公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为本公所用？要做何事你都不问，就一口回绝，是不是太过托大了些？”
顾青心下反倒澄澈不少，他心中一沉，下定决心：“下官一不愿欺瞒自己，做违心之事。二不愿欺瞒曹公，面上应下又暗地里动手脚。”
曹永禄威逼之下，顾青倒想清楚了。
眼下还只是私藏血犀角杯之罪，自己以酒痴的名义兴许可以糊弄过去。
若是同曹永禄虚与委蛇，还不知要费多少心力，胆战心惊去糊弄，曹永禄一个不满意，再将血犀角杯之事捅出去，自己当真费力不讨好。
还不如眼下直接回绝。
若崔景湛在外头听见什么风声，希望他亦能想通，莫要替自己强出头。
他二人，必得完好无损保下至少一个。
“这么说来，你还是君子了。”曹永禄气急反笑，“那你不想想崔景湛？”
“曹公，下官也骗了崔司使。下官同他言明，此事已上报沈典御，沈典御同意下官借探事司的地儿，琢磨一二。免得尚酝局人多眼杂，万一血犀角杯有个闪失，不好交差。”顾青斩钉截铁道。
“好啊，你二人当真是，好兄弟。”曹永禄深看了顾青几眼，“从前是本公小瞧你了，以为你只有一手酿艺，是个心思简单之人。”
从头到脚将顾青打量了一遍，曹永禄忍下现在就揭穿他身世，还有崔父所为。
此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今儿拉拢不成，也不必撕破脸，来日还能再争取一番。
只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恐怕他还会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大势已去。